对方神色古怪了然,仿佛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他怀疑心理咨询师也有一定的心理问题。
“你幻听了吧?”
傅清浅愤慨:“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是精神病,但是,我告诉你们,真的有问题,你看我室内的灯也全暗了……”
另一个警员开口:“你是因为停电了,很害怕才报的警?”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去查看这里的总闸。发现傅清浅家只是跳闸了。
再回来,他有些面色不善:“用电超负荷了吧?以后再因为这种小事,编造谎言报警,我们可要对你采取拘留处份了,这次先警告。这么大的人了,有点儿素质,报警是随随便便任你闹着玩的吗……”
傅清浅惊魂未定,又被两个警员劈头盖脸的训斥,心情荡到谷底。
回到室内,她将满屋子的灯打开。
还是觉得惊恐。
傅清浅回到卧室,关紧门后直接躺到床上。她抱着被子想,睡着就不害怕了……
着火了,通天的火光将漆黑的夜晚照得一片通明,傅清浅看到玻璃被火苗映得通红,她就像置身一个发烫的红盒子里,那种感觉本来就叫她害怕。
室内很快聚集满了浓烟,呛得人透不过气来了。
傅清浅跳下床,拧开卧室门向外跑,也不知道大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觉得四周的大火都在往她的身上蔓延。
她慌慌张张跑到门外。
“着火了,着火了……”
整栋楼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所有住户仿佛都睡熟了,静寂的程度又好像一栋空楼,除了她根本没有别人。
基本常识傅清浅是有的,着火的时候不能搭乘电梯。
她直接去楼梯间,注意到自己又是光着脚。
可是,都顾不上了,她拼命的往下跑,她有一种错觉,这栋楼马上就要塌了。她一边跑一边喊:“着火了……着火了……”
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除了她奔跑时,剧烈喘息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那种静寂近似诡异,傅清浅像闯进了异时空。
终于跑到楼下,小区内也是静无一人。
回头,整栋大楼都已经被大火吞噬掉了。
傅清浅跳上自己的车,快速离开。
她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速逃离这个诡异的小区,去个有人的地方。
车子原本行驶在日常会走的主干路上,但是,走着走着,窗外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林立的高楼大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荒凉的原野。仍旧是黑天,她能看到乱坟岗里飘浮的鬼火。
傅清浅吓坏了,她深踩油门,加快速度。
只见车子腾空飞起,直冲眼前的断崖而去。
傅清浅拥着被子坐起身。
睡衣湿透了,额发湿哒哒的黏连在一起。
她喘着气,扭头看向窗外。
晨光雀跃,新的一天开始了。
傅清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去外面找水喝。
梦里的场景她还记得,着火了,车子被她一路不停的开向了悬崖。
大火表示她被焦灼的情绪包围着。同时四周的火苗不断向她蔓延,预示着,还有更焦躁的东西在向她靠拢,直至将她烧成灰烬。而汽车开进悬崖,表示她的情绪就要不受控制的走向毁灭。
傅清浅空腹灌下一大杯水。
她愣了一会儿神,放下杯子去洗澡。
很快换好衣服出门。
“啊!”
拉开门的一刹,随着一声惊悚的惨叫,傅清浅听到身体里“砰”的一声,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扯断了。
她泪眼婆娑蹲到地上,捂住停止跳动的胸口,一边抽气,一边哽咽着掉泪。
天花板上悬挂的纸人还在微微晃动,悬浮的双脚不时碰到傅清浅的发顶。
是从哪家寿衣店买来的,雪白的脸蛋上,两抹圆圆的红胭脂,还被做成了笑脸,一点红唇吓得人七魂六魄都没了。
傅清浅真的要崩溃了,她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身。
身体还是颤抖的,双手冰凉入骨。
她不敢碰那个纸人,但是,也不能就任她吊在门口,要是邻居家的老人或者孩子出来,一定会被吓死。
傅清浅硬着头皮将那个上吊的纸人扯下来,装到黑色袋子里提着下楼。
她几乎哭着做完这些事,意识完全混乱了,头脑不清,心跳紊乱。有那么一段时间,傅清浅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重症的心脏病患者,随时有猝死的可能。
这一系列的心理攻势就要将她摧毁了。
路口傅清浅的车被交警拦下来的时候。
傅清浅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像个僵尸一样挺直身子坐在那里,也忘了下车。
交警敲了两下车窗,主动将门打开。
就看到里面的女人双目僵直,喘着粗气,惨白的脸上泪水纵横。
“你没事吧?”
交警明显被她的状态惊了一下。
傅清浅听到人声,看到男子身上的制服和肩头的徽章,才终于慢慢恢复人气。
她终于不再僵持,握到酸痛的手指动了动,抬起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我的车是怎么回事,一出来就被涂抹成这样了,我还没来得及报警。”
交警唤她下来。
傅清浅又不得再一次观摩自己的车。
雪白的车身被红色油漆涂抹得面目全非,车窗上也写着威胁恐吓的字眼。
交警说:“就算来不及报警,也不能开上路,这样容易引起围观,很容易出事故的。”
傅清浅茫然的点头。
交警看她神色木讷,问她:“你真的没事吗?”
傅清浅说:“没事,不然车你们先开走吧,我要去办点儿事。”
交涉之后,暂时将她的车扣留了。
等傅清浅腾出时间开去修理。
她打车去了凌峰资产。
傅清浅知道沈叶白日常喜欢将车停在哪里,她去附近等他。
看了一眼时间,猜测他快来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沈叶白的车子映入眼帘,他炫技似的将车停好。
下车看到傅清浅,怔了下,桃花眸子接着冷淡的眯起来。
傅清浅提着包大步朝他走近:“沈总,我们聊一聊。”
沈叶白盯着她的脸,两天的时间,她就一副惨淡模样,看脸色和她深陷的眼窝就知道她过得不好。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眼风刀尖一样在她发青的皮肤上略过:“让开,不要挡路。”
“沈总……”
傅清浅伸手拉住他。
沈叶白嫌弃的拔开她的手,仿佛她的碰触能沾染晦气。
他像掸落灰尘一样弹开她。
傅清浅强忍着心里的难过,哑声说:“我只是想留在夏城,只要留在这里,我保证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
沈叶白讽刺的钩唇:“留你在这里做什么?兴风作浪吗?你不是要逃到天涯海角去,有了那么多钱,不走还等什么?”
傅清浅轻轻哽了下,怕别人发现似的,她连忙吞咽,再出口,还是有了难掩的哭腔。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拿到那笔钱……”不仅如此,现在她手里已经一点儿钱都没有了,离开夏城,她能到哪里去?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被斡旋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真正的举步维艰。
以前是不想走,现在是走不得……
沈叶白显然不再相信她,他冷漠的盯紧她:“现在就承受不住了?一切不过刚刚开始。欠下的,总要还回来是不是?而且,要加倍偿还!”
顿时,傅清浅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知道沈叶白是什么样的人,他所谓的加倍奉还又到哪种程度,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当时也曾心惊胆战,想到日后如果他惩处的人是自己……没想到这一天竟真的到来了。
“叶白……”
傅清浅几乎不受控制的从胸腔里挤出这一声。
沈叶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头也不回的往大厦里走去。
傅清浅迎着朝阳站在那里,此时的阳光并不灼热,她却微微昏眩。
上班高峰期来了,大厦前人来人往,傅清浅深知自己是凌峰资产痛恨的人,她拖着步子离开,走到路边的时候,身体被猛然撞了下,手里的包眨眼不翼而飞。
反应过来是遭遇抢劫。
傅清浅喊了一声:“抢包……”
本来有要见义勇为的男青年,只是,看到傅清浅的脸后,立刻选择视而不见。
即便对泄密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看到这是沈叶白公然解除关系的女人,谁还敢向她伸出援手,去得罪沈叶白?
大家一致选择漠视。
傅清浅追了一会儿,男人跑得太快了,七拐八拐,很快没入到人群里去了。而傅清浅一个不慎,摔倒在地。
胳膊肘儿蹭掉了一大块皮,她掀开衣袖检查,血淋淋的一片。
已经说不出哪里疼了,只觉得火辣辣的。
伤口是,喉咙是,心里面更是。
口鼻喉满是酸涩,傅清浅微不可寻的瘪了瘪嘴。
这一刻她唯一的感触,就是如果是小时候就好了,难过就肆无忌惮的哭出来。
哪怕当街也不要紧。
可是,现在不行。
纤细的鞋跟和秀气的小腿呈现眼前,同时一道女声在头顶响起:“傅清浅,没想到你这么狼狈。”
眼泪本来含在眼眶,听到声音,看到那双堪比利器的鞋跟后,傅清浅收敛情绪,站起身,已换成一脸冷漠:“安小姐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可是,你没有听说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句话吗?”
安悦如最佩服傅清浅这一点,不过,没有沈叶白的势气,她也不过就是死鸭子嘴硬。
她讽笑着回敬:“原来你也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句话啊?当初你得意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劝过你,在沈叶白面前要好自为知,哪料你就是得意忘形,结果落得今天这个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