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浅慌乱的点头,推了推他:“你快去吧。”
沈叶白说:“去床上睡一会儿吧。”
他越过满地狼藉走出去。
随之将门板关合。
室内安静下来了,傅清浅就像被强行打了镇定剂,身体瘫软,直接靠到茶几上没有起身。
酒精遍布全身,却像毒品一样刺激着她。当时的亢奋劲儿已经过了,这会儿全是遗留下的负作用。
傅清浅把脸埋进膝盖里喘息。
最后竟以这样的方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傅清浅骤然惊醒,爬着去抓手机。
沈叶白的声音:“浅浅……”
傅清浅连忙问他:“你妈妈怎么样了?”
“她没事,醒过来了。”沈叶白沉吟了一下;“她想见你。”
傅清浅说:“好,我马上就过去。”
她从地上站起身。
拿上包和车钥匙,直接去了医院,这回没用司机开车。
沈叶白没在病房,他等在医院的走廊上。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傅清浅,几步过去用怀抱承接住她。
“你没事吧?”
傅清浅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沈叶白俊逸的眉眼间满是忧郁。
他看到门口扔的那些全是她的东西,就知道尹青打到门上去了。现在又要见她,指不定要以何种方式胁迫。所以,他一副忧心
忡忡的样子。
傅清浅看透他的心思,抬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说:“放心吧,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不会有事。”
沈叶白攥紧她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揉捏。
“她现在经不起任何刺激……”他怕她以此要挟,逼迫她离开。
傅清浅竟然挤出笑:“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当着她的面分开……”见沈叶白不悦,她马上又说:“实则暗度陈仓。”
沈叶白盯着她,忍不住喷发笑声。
“你还笑得出。”
傅清浅说:“你不是也在笑。”她又说:“好了,我进去看看,不要担心。”
她觉得尹青要跟她说的,应该不是沈叶白和她的关系问题。
傅清浅只手打开病房门进去,尹青早已经醒了,安静的躺在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
她走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沈夫人……”
尹青扭过头来看着她,神色非常复杂,既有厌憎,又有惊恐,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与怜悯。
稳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的吐出几个字:“你坐下吧。”
傅清浅搬着椅子坐到她床前。
尹青直接问她:“你说那些话的依据是什么?为什么说,我看着你的时候,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
“你太厌恶我了,人不可能那么没由来的厌恶一个人。一直以来,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傅清浅看了她一眼,又说:“其实沈叶白一直做一个梦,梦中他处在残酷的世界里,衣不蔽体,最后被冻醒,那是种无家可归的人才会有的窘迫。我怀疑他的梦是个遗传梦,痛苦的感觉来自你们上一辈。”
尹青不可思议的凝视着她。
傅清浅坐在那里,平静的往下说:“除了这个梦,我还找侦探社的人调查过你,就像你找人调查我那样。不过,我没有你做得周全。我那些不堪屈辱的成长经历都被你给挖掘出来了,并公诸于众。而我却在你的人生经历中找不到一丝破绽,你就是让所有人羡慕的豪门千金,大家闺秀。有良好的家势,聪明的头脑,嫁得良人生儿育女……”
尹青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讷讷:“那你是怎么……”
傅清浅打断她的话说:“我毫无头绪,破解不了那些梦,对你的身世过往也毫不怀疑。当时肯说那些话,纯粹是因为喝了酒,头脑发热,盲目的想要验证一下可能性。大不了说错了,被你更深恶痛疾的骂一顿。或许那还是我愤怒时想要回击你的一种方式吧。”她抬眸看着她:“说到底是你太敏感了,有些东西就像你心底的冻疮,你一刻都没有放松忽视过,只怕那种在乎已经令你心痛,令你难安,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这样过来的。所以,稍微一点儿正中要害的刺激,你就绷不住了。即便没有刺激,光是看到我,你都神经敏感。你为什么厌恶?是厌恶自己吗?觉得我混乱的出身,我现在在走的一条路,都能让你看到自己的影子,你是那样厌恶。所以,你想打倒我,驱除我,就像在修正当年的自己一样。对不对?”
傅清浅唇齿动了动,其实她想问,莫非嫁到沈家也是让你后悔的一件事?
是攀附高门?那样不耻。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的影子再做。
尹青默不作声的盯紧她,她漂亮的瞳孔一片寂寥,反倒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她不回答傅清浅的问题,只问:“你会告诉叶白吧?”
傅清浅说:“不会,找侦探社调查你,只是想找出你厌恶我的根源,不想再继续与你交恶,被你羞辱。并没有让你难堪的意思。不管那些过往是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
她不会在别人的身上找自己的影子,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