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一滩凌乱,怕踩到沈叶白,傅清浅的步伐跳来跳去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脚上,身体更加不协调,时常他往东,而她往西。
沈叶白生气了:“抬头,挺胸,不要怕踩到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一心跟着我的动作来。”
这一招真的管用,起初傅清浅的身体仍旧僵硬,但被他带着旋转再旋转,慢慢就找到感觉了,身体渐渐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两个人竟无比的契合。
一曲结束了,又换了一曲。
越跳身体越放得开,最后灵活自如,完全跳脱出标准的框架。两人肆意舞动,旋转,跳得满身大汗。
直到沈流云的电话打来。
傅清浅才从沈叶白的怀里退出身,去接电话。
“喂,流云……”出了太多汗,喉咙冒烟了。
沈流云说:“清浅姐,今天我去大叔的工作室找他玩,听他说有要离开夏城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沈流云没有说,一直以来林景笙自己都没有说的话,她更没有资格替他说了。
傅清浅微微吃惊:“怎么可能,我上午才见过他,没有听他提起。”
“或许是突然萌生的想法吧。清浅姐,你能劝一劝他吗?”沈流云坦然说:“我不希望他离开夏城。”不然她也不会打电话给傅清浅,现在最有可能留下林景笙的就是她了。
沈叶白已经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
傅清浅若有所思的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杯之后,对沈流云说:“等我问问再说吧,也许他在跟你开玩笑呢。”
挂断电话,她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沈叶白问她:“沈流云打电话干嘛?”
傅清浅站起身:“她说林景笙要离开夏城了。”
“人家是去是留,关她什么事?”
傅清浅看向他:“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当初你不是还极力点拔她了。”
“那人家执意要走,谁又能留得住。”沈叶白若有所思的蹙了下眉头,拉着傅清浅说:“去洗澡吧。”
天蒙蒙黑的时候,傅清浅给林景笙打电话。
室内已经朦胧不清了,仿佛浓重的烟雾塞满房间。
林景笙坐在沙发上抽烟,室内没有开灯,他坐在那里,成一道漆黑的影子,只有他指间的烟火,一闪一闪的,亮着光。
他的脑子僵木了,陷在深邃如沼泽的混乱情绪中。
直到茶几上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他才猛地从一种魔怔中缓过神来。
看是傅清浅的电话,他迟疑着没有接。
定定盯着掌中的手机,直到铃声响完,自动切断。
林景笙扔下手机,重新靠回到沙发里。
茶几上的本子凌乱的摊开着,像是一道道魔咒。
林景笙僵坐了一会儿,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灯火辉煌的不夜城。
给齐城医院的一个朋友打电话。
接通后,他说:“张炎,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
傅清浅打不通林景笙的电话,也不再执着。
疯了一天,洗完热水澡,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放下电话,将自己埋到轻薄的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沈叶白吹干头发进来,过来将傅清浅拖起来。
“头发你不吹干就睡,想生病是不是?”
傅清浅含糊说:“吹干了。”
沈叶白修指穿过她的发线,里面潮呼呼的。放下困得半死不活的傅清浅,他去把吹风机拿过来,直接插到床头的插座上帮她吹干。
热风像盛夏时干燥的风,从室内到室外,迎面吹到脸上就是这种感觉。
傅清浅来了夏城,越发觉得夏季的空气是滚烫的。
上学的时候,午睡醒来,抱着课本去自习室,从宿舍里出来,一头扎进灼热的空气里,那样烫人,即便穿过宿舍旁边那一丛丛密集的石榴丛林,也阻挡不了夏季的燥热。
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加快脚上的速度。
走出几步,忽然顿在那里。
“宋楚,怎么是你?”
他站在石榴树下,身材挺拔修长,一部分树枝遮挡着他,使他的半张脸都看不清楚。
傅清浅之所以震惊,是她清楚觉得宋楚已经不在了,他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他又实实在在站在自己面前。
“浅浅。”宋楚用他惯常温和的嗓音唤她的名字,他又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滚烫的风一直吹打着傅清浅的面颊,吹进她的眼睛,吹得她眼泪直流。
“宋楚……”她知道他不在了,舍不得也只能送他离开。她哽咽着,只是想抱抱他。
不等真的走近,宋楚就在她的眼前凭空蒸发掉了。
傅清浅急得哭喊出声:“宋楚,宋楚……”
她把自己哭醒了。
平躺在床上,抽抽搭搭的。
沈叶白也被她喊醒了,看到傅清浅躺在那里掉眼泪,他凑近去揽紧她:“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
傅清浅的心脏撕拧着,好一会儿没办法平息,她真的感觉宋楚来跟她道别了。宋楚去世那些年,她频繁梦到他,也有从睡梦中哭醒的时候,但是,没有哪一次,醒来心脏下沉,觉得宋楚这一回是要彻底离开了。
她依偎进沈叶白的怀里,隐忍心脏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