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赉本要说莽古尔泰擅绑自己,又强令自己撤兵,以致应胜而不胜,抬眼却见皇太极正一脸怒火的望着自己,不由一个寒颤,吓得只低声嘟囔两句“奴才”,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这奴才可知犯了何罪!”皇太极微哼一声,凌厉的眼神不仅落在图赉脸上,更扫在那帮贝勒身上。
瞥见汗王脸色极其阴冷,图赉心下更怕,不敢再喊冤,反而“叭叭叭”的磕了几个响头,连声说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不想汗王却是反问他一句:“你既知罪,那本汗问你,你可知犯的何罪?”
“这奴才犯的是…”
这个问题把图赉难住了,他不知道是应该说自己犯的是不听汗王令,擅自与明军接战之罪,还是说他应胜而不胜,损兵折将之罪。
若是前者,他这罪倒也坐实,但却是能以打了胜仗来分过;若是后者,这罪便不在他身,而在莽古尔泰,若不是三贝勒强令他撤兵,他何以应胜而不胜,平白折了镶黄、镶红两百勇士性命。
图赉正想着到底要怎么说才能将自己的过错推得一干二净时,皇太极却“豁”的起身而立,不耐烦的指着他喝道:“混帐,你不知犯了什么,知的是什么罪?你是糊弄本汗吗!”
这话听着就厉害,图赉吓得结结巴巴便道:“汗王,奴才奴才犯的是…犯的是…唉…汗王,奴才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三贝勒绑着奴才,奴才这冤枉啊!”
话音刚落,身子便被人重重的踹倒在地,耳畔响起一声怒喝:“好你个狗奴才,你还敢喊冤!”
图赉怕汗王,却是不怕莽古尔泰,当着汗王面被他踹了一脚,图赉十分的不甘,张嘴便说:“三贝勒,奴才是冤,若不是你强令奴才撤兵,奴才岂会应胜而不胜…”
见这奴才还敢顶嘴,莽古尔泰火大:“你还敢说!”抬手便要抽这奴才个嘴巴。没等他动手,身后皇太极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哥,动的哪门子怒,你好歹也是我大金国的和顼贝勒,动手打这奴才,不嫌手脏得很么?”
皇太极的话,莽古尔泰不能不听,讪讪的放下手臂。他却没注意,同胞弟德格类的脸已是猪肝色了。
莽古尔泰当着自己的面动手打他图赉,皇太极心中怒火更盛,但他却掩饰得很好,知道现在还不是收拾莽古尔泰的时候。朝前走了几步,朝地上的图赉冷冷一笑:“朕问你,你那牛录战死将士尸骨可曾带回?”
图赉没料汗王竟然会回他这个事,急呛之下只能说道:“回汗王话,奴才本是要抢回儿郎尸骨,但三贝勒却把奴才给绑了,所以……”
没等他所以,皇太极的脸再次拉了下来,怒道:“你这奴才,将士们跟着你浴血奋战,战死在疆场,你竟弃他们尸骨不顾,致他们首级被明人割去报赏,你这心能安吗!”
说完视线突然移到了莽古尔泰身上,嘴中却是对着图赉在说:“古人讲马革裹尸,你却置他们不闻不顾,试问你这奴才良心何在!我大金自先汗起兵,便是上下同心,历来无有遗弃将士尸骨之事,你这奴才却做了这等令人痛心之事,该当何罪!”
图赉还没做出反应,莽古尔泰却是已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了,他算是听出来了,皇太极明着在骂图赉,暗里却不是在骂自己吗!
皇太极骂图赉弃了将士尸骨,可是下令撤兵的却是莽古尔泰,这弃尸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是他莽古尔泰的,皇太极却当着莽古尔泰面怒骂图赉没有良心,这分明就是要莽古尔泰难堪。
大小贝勒们都不是傻瓜,早就明白皇太极到底在骂谁了,不禁都为莽古尔泰暗捏了一把汗。
济尔哈朗甚至在想皇太极是不是要如同处置阿敏一样处置莽古尔泰了。
皇太极倒没有再说什么指桑骂槐的话,气犹未尽的负手回到汗位,对图赉道:“你这奴才,做了这等禽兽之事,本汗不能饶你。本应一刀杀了你,但念在你父乃我大金开国功臣,本汗不想背上诛杀功臣之后的骂名,尔自即日起,交出牛录包衣,以后帐前听用吧。”
“奴才谢汗王不杀之恩!”
一听汗王不杀自己,只要交出牛录,图赉一颗心立即掉了下来,慌忙磕头谢恩,起身耷拉着脑袋缓缓退了出去。
帐中众贝勒八旗将校们以为汗王处置过图赉便要调兵遣将安排攻明之事了,不想汗王却突然不满的对莽古尔泰道:
“三哥,不是做弟弟的说你,图赉这奴才虽不听军令,擅自与明军交战,但既是打胜,你何以却糊涂要他撤兵呢?你知这一撤,不止将士尸骨不得回,那明军也要小瞧我大金了。”
“臣一心唯汗王之命是从!”
莽古尔泰明显对皇太极刚才的话记恨着,心中存着气,语气很生硬便说了句:“汗王明令不得与明军交战,臣自然一力奉行。若是汗王觉得臣哪里做错了,但责罚臣便是,臣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