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要过去帮忙吗？”周泽看着那蜂拥而至的亡魂，咽了口唾沫。
“你说呢。”凌心月瞥了周泽一眼，然后打开车门拿出了银镰。
周泽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下了车，然后拿出了和凌心月一模一样的银镰。
凌轩随后也下了车，义无反顾地往亡魂潮里面冲去。
虽然亡魂等级普遍不是很高，但数量上却有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那不要命的势头，更是让死神们苦不堪言。
起初周泽三人只是收割着外围的亡魂，但过了仅仅两分钟，三人便被亡魂潮像水流动一样的势头囊括进了潮流。
到处都是恐怖又狰狞的亡魂，尽管等级高低不等，但它们每一只都是由灵魂腐化而来，承受了世上的污浊，一只只都是骇人又恶心的模样。
没有思维的低级亡魂虽然比较好收割，但一群没有思维不懂得害怕的低级亡魂却比高级亡魂棘手的多。
吼！
周泽砍开又一只扑来的亡魂，亡魂的涎液甚至洒到了周泽的袖子上，带着一股恶臭的腥味。
变强了……
自己变强了……
甚至都不用刻意去闪躲，亡魂那简单易懂的攻势仿佛在起手的那一瞬间就被自己看透。还有那几乎在亡魂对自己竖立敌意的那一刻，自己做出的惊人的反应……
再没有亡魂能够伤害到自己。
体力仿佛比以前强了一倍不止，手臂在不知疲倦的挥舞，一镰……又一镰……
还有那似乎刻在灵魂中的本能。
刚开始还有些偏差，但过了仅仅三分钟之后，靠近的亡魂无一例外，全被周泽命中要害。
银镰扎透了心脏，切开了脖颈，砍进了头颅！
怎么回事？自己原来这么厉害吗？
嘶！
一声尖锐的嘶鸣在死神与亡魂混杂的潮流中响起。
这个声音非常特别，像是蝙蝠，却又更像蛇。
它有四只手，长且芊细，但爪尖和手肘顶端有着尖锐的角质，就好像在那些地方镶上了弯弯的钢刃。
啊！
一声声哀嚎响起。
那些哀嚎，不属于亡魂，而是死神的。
“A级亡魂！”死神惊恐的声音在混杂的潮流中响起，但片刻又像石子落进奔涌的河流，消失了声息。
周泽没有注意到死神临死前的那句警示，仍然在收割着自己周围的亡魂。
心脏……脖颈……头颅……
银镰像是瞄准了这些地方，一镰镰毫不留情地穿透、砍断、摧毁……
渐渐地，周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砍什么东西了……
麻木得就好像割麦子，只是象征性地砍断麦子的整根麦杆。
血……血……血，还是血……
突然觉得这些密密麻麻的亡魂好烦，好像一个不留地将它们砍光，杀光。
“周泽！”
一个声音惊呼，想要提醒周泽。
周泽感觉到了，背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袭来，但由于刚刚砍飞前面的亡魂，周泽甚至来不及收镰。
只能极限地偏开身体。
但即使这样，肩膀还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穿透了。
好疼！仿佛那利器穿透了肩胛骨。
在疼痛的刺激下，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被唤醒……
漆黑瞳孔中的影子晃动着，但却由本来的颜色变为了红色，那些在眼前的身影，全部变为了红色。
瞳孔依然漆黑一片，只是表面，不再是白色的反光。
亡魂见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没有将目标一举击杀，不由有些惊讶。
片刻惊讶后，亡魂发现目标竟然不动了。
又是一声尖锐的嘶鸣，亡魂将自己钢刃一般的角质刺向了周泽的后心。
银镰沉静得如同粘在手中的雕塑。
真是放肆啊……
就在尖尖的角质快要刺透周泽后心的时候，就在凌心月飞奔过来挥镰想要阻止这一击的时候……
银镰动了。
叮！
尖尖的角质被猛地砍开，银镰与其交击溅射出一粒细小的碎片。
银镰……缺了。
但其力道让亡魂稍稍后退了两步。
凌心月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缓缓转身的周泽。
下一刻，银镰和尖尖的角质同时动了，两种尖锐而又锋利的物体朝着各自的要害袭去。
叮叮叮叮！
银镰与角质极速地交击着，零星的火花不断地溅射着，跳跃着。
亡魂的速度很快，因为它有四只手，仿佛没有攻击间隔一般刺向周泽。大概那些被它杀死的死神都死于那像雨点一般刺来的尖尖的角质。
周泽的速度也很快，甚至能与亡魂四只手的攻速媲美，一次又一次地挡开了那些致命的攻击。
“哇……”凌轩眼睛都快要冒出星星了，带着崇拜地看着挥动银镰的周泽，“我就知道嘛，姐夫一定很厉害！”
“不对。”凌心月皱着眉头看着周泽的神情，“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周围的低级亡魂甚至不敢靠近这场较量，有的无脑的亡魂靠近之后直接被捅了个千疮百孔。
最后一次交击，双手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当的一声后，两者互相弹开。
银镰刀刃上有些密密麻麻的细小缺口。
亡魂坚硬的角质上也布满了划痕。
周泽的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动了！
两者在经历短暂对视之后再次动了。
叮！
银镰比之前更为有力，凶猛地砍开了刺来的角质，然后转镰又挡开了另外一只手的攻击。在亡魂想要使用第三只手进行攻击的时候，周泽的银镰砍在了亡魂的手腕上。
银镰没有第一时间砍断那只手，只是砍进了肉里。
漆黑的眼眸中一丝红光一闪而过。
右臂猛地用力，锯齿一般的镰刃瞬间割断了亡魂的一只手臂，狭长的手臂离开了亡魂的身体落在了亡魂群中。
亡魂痛苦地嘶鸣着，疼痛让其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迟缓。
又是一镰，明明已经产生多处缺口的银镰看起来有些钝，但还是硬生生地将亡魂另外一只手砍断了。
亡魂仓皇地后退着，动作僵滞得好像快要干掉的章鱼。
银光一闪而过，亡魂的右腿被砍断，直直地躺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死神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了极为残忍的一幕。
周泽一脚踩在了亡魂的小腹上，挥镰砍断了亡魂剩下的几只手臂。
亡魂的嘶鸣更加尖锐了，几乎已经是哀鸣了。剩下的一只腿痛苦地蹬着，想要逃脱周泽的制肘，但却没有丝毫效果。
那极其痛苦的哀鸣，就像被剥去外皮仍未死去的貂，不断地抽搐着，挣扎着。
周泽脸上仍然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再次将已经钝掉的镰刀，剜进了亡魂的心脏，拔出，然后勾在亡魂的脖颈上，猛地砍断。
血液大片地洒出，溅在地上像是一朵血腥的玫瑰。
亡魂的头颅骨碌骨碌地滚了好远。
死神们没有发出半点欢呼，即使周泽已经把那只杀了数个死神的亡魂杀掉了。
只剩下亡魂没有任何意义的吼叫。
与A级亡魂的战斗结束，又有一些没有任何思维的亡魂朝着周泽冲了过来。
虽然银镰已经钝了，但还是将那些飞蛾扑火一般的亡魂杀死。
血液溅到了周泽的脸上，但周泽却丝毫不觉。
银镰舞得更快了，似乎在渴望着鲜血。
也许并不是镰刀渴望鲜血，而是杀戮的欲望……
在将近数十分钟的收割下，亡魂终于全部被诛杀，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尸体，有亡魂的，也有死神的。
而周泽，却还在砍着一只倒地但还有气息的亡魂。
“姐夫！”凌轩大声地叫了一声，走前想要制止周泽的行动。
带着缺口的银镰兀地砍向了凌轩，被后者险险挡住，冲击力让凌轩后退了好几步。
“周泽！”凌心月大声地吼道。
那清冷的声音钻进脑海，刺激着神经。
漆黑眼眸中倒映的血色影子渐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周泽有些讶异地看着蓄满了鲜血的银镰。
刚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停地挥舞镰刀？
不经意间看到地上那个被割掉四肢和头颅的A级亡魂，周泽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个……是自己干的吗？
幸存的死神默不作声，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是默默拉起那些受伤的同伴。
周泽抿了抿嘴，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腿部受伤的死神，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自己。
周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其伸出了手，尽管手上还残留着鲜血。
那个死神看着周泽沾着鲜血的脸，惊恐的后退着，双手撑着地，向后移动着，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东西向着自己伸出了手。
死神的嘴唇有些苍白，不停地抖动着。
“怪……怪……怪物！”
周泽伸在空中的手僵住了，好久都没有动。
即使是另外一个死神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地偷偷把那个腿受伤的死神扶起离开，周泽也没事任何反应。
怪物……是在说自己吗？
沾着鲜血的脸上尽是错愕，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明明是怪物的……是那些亡魂才对……
可为什么……那个死神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恐惧？
周泽环顾着四周。
周泽眼神所到之处，那个地方的死神的脸色都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然后转过头快速地离开周泽的视线。
一圈扫视下来，死神们都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自己……被孤立了吗？
因为自己……是怪物？
周泽的双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