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数“……”占据大脑的燕和弦盯着重璃半天，才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真的？”

“当然。”大巫师轻轻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们有苗的习俗。”

燕和弦坚决否定：“我不知道！”

“那我就介绍介绍……”

“不用了……”燕和弦一手扶额一手无力地挥了挥。他只是顺嘴一说，有苗跟槐苗虽然不相同，但古早以前是同宗。有些习俗还是相通的。例如族中大巫师通常是可以结婚生子的，正常的择偶方法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也是到游方场去唱情歌。只不过赶上大巫师到场，寨中其他男青年基本就是当壁花先生的份。

平常对大巫师恭敬有加的少女们会在这天展现最火辣辣的热情，让对唱更隆重更热闹。

但是！

既然有正常模式，自然也有非正常开启模式。

苗女都比较豪气，待人又热情。尤其是有苗跟槐苗。但在感情上她们还是很传统忠贞的，绝对不是吊带装还没腰带宽，出镜需要打码的都市寂寞男女能比的。如果她们当中有特别钟情大巫师的怀春少女，除了去游方场想法赢得对唱外，还可以偷吻。

至于这吻你是怎么偷到的，这没有限制。如果你觉得自己下蛊咒能赢过大巫师，也可以去试试。只不过一旦被发现，将被永远驱逐出寨子。

在有苗跟槐苗，吻是神圣而具有力量的。所以，就算对方貌如无盐女又或者是自己血海仇人，大巫师也必须按照规矩迎娶。

所以有苗历任大巫师常年恪守的就是“防火防盗防初吻”。

燕和弦想了想，一脸认真地对重璃说：“我保证，我妹妹她……”

“我知道，没有别的意思。”重璃显得极为冷静：“我知道这里与寨子不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你就当自己被狗啃了。”燕和弦一说完发觉自己把老妹骂进去了，连忙又补上一句：“呸，我就当我老妹被狗啃了。”

重璃扬起柔和的笑，如刚出岫的霞光。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斩钉截铁：“不可能。”

“你！”燕和弦一把揪住他衣襟：“你休想因此强娶我妹妹！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妹妹有歪念头，我不介意再拆你一次！”

“当然不会，我是认真的。”重璃神色郑重地握住燕和弦的手腕：“哥。”

“滚犊子！少这么叫我！我还没同意呢！”燕和弦烦躁地一甩手，转身走到桌前抓起烟盒。人们都说长兄如父，这么多年来他就希望妹妹以后过得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但事与愿违，自己疼的妹妹到底还是搀和到这些事情中来，搀和就搀和吧，他也不想因此总是责备抱怨别人。

可是！让这个使自己妹妹掉坑里的始作俑者成为自己妹夫，就俩字：没门！窗户封死！烟囱平了！下水道放杀手美人鱼！

如果有人现在问燕和弦最想做什么，那就是给重璃个拥抱，然后——过肩摔。

但他已经是成年人，况且妹子也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早晚是要嫁人的。抽了几口烟的燕和弦冷静下来，他拉开椅子坐下，翘着腿，掐着烟的手冲旁边的座位指了指。

重璃落座。

“家里几口人啊？”

“本宗还是分家？”

“……咳，什么工作？”

“大巫师。”重璃想起来之前官奴跟他说的那些准则，又补充了下：“很稳定，不受经济危机影响，终生制，不会失业。”

“……有房吗？”燕和弦发觉自己有当大妈的潜质。

“整个寨子，够吗？”

“……”靠，燕和弦想咬自己舌头，这种传统古老的寨子除非是发生人命案，不然当地政府也是以尊重少数民族习俗为优先的。就算房屋使用权是70年，但那指的是商品房，人家这可是祖传——整个寨子……

燕和弦振作精神，继续：“有钱吗？我妹可不能吃糠咽菜。”

说到此，重璃终于皱了皱眉，抬手捏着下巴想了想：“现成的钞票并不多。”

“那你就别想了，我妹妹就算不嫁富豪，也得有稳定收入的才行。像你这种倒退几十年会被游街的神棍那可不行。”燕和弦长舒一口气。结果这口气吐到一半时，一小布袋拎到他眼前。

“我现在不在寨子里，准备并不多，我知道汉族的习俗，这叫纳征？过大礼？”重璃稍稍有点不确定，他虽博闻强记，但大部分时间精力都花在蛊毒符箓上。

燕和弦充满疑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

龙眼核大小的各色宝石滚落到他掌心中，祖母绿红宝石还有少见的黑钻。燕和弦沉默了两秒钟，抬头问：“这是你的？”

“抱歉，实在太匆忙，这是院子里随意拿来做法阵辅佐石的。”重璃充满歉意和真诚：“我可以发誓，我并非想敷衍，只是暂且我身边只有这些。等以后回了寨子，我会全部补上的。”

燕和弦无言，他不用去鉴定也知道这些宝石的真假。因为他有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这么一把价值不菲的珠宝，人家只是“随意”在院子里捡来当辅料的。

有钱——虽然不是现金，有房——整个寨子，稳定工作——永远不用担心被解雇，除非再被熊弟弟拆成白骨。至于最重要的人嘛，样貌没话说，除非大脑袋罗圈腿的外星人攻占地球，并且篡改人们审美观。性格方面，除了有点傲娇外还挺靠谱的。这寨子的人对感情都极为忠贞，而且不用担心被欺负。

阿娜达~我被人欺负了呢~~

放心，TA已经做了我蛊虫的活饲料。

看来脑补小剧场这事是家族遗传，燕和弦摇摇脑袋，再看重璃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我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是你们寨子，虽然现在都讲究现实，但我妹子的婚姻，我可不愿意它是桩买卖。”

重璃又笑了，必须承认，他不笑的时候只对女性有魅力，笑了就男女通吃。

“就算是在寨子里，现在也没有包办婚姻。我知道燕和铃情况特殊，她不是寨子里的苗女，她有自己的文化习惯。所以，我想向燕家的长辈提出请求，以结婚为前提与燕和铃相处。我不会强求她的。”

重璃说得入情入理。燕和弦惦着宝石袋，拿眼斜他：“你确定？如果我妹子之后喜欢上别人，你就痛快地拱手让人了？”

“当然，我会祝福她。”重璃扬起微笑：“然后咒死情敌。”

“那你不怕我妹伤心？”

“轻易就放弃的人才最伤人心。”重璃顿了下，又说：“爱别人到不可分割的地步……我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听他这么说，燕和弦才有点放心。这至少证明重璃对待这件事不是儿戏，若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就算整个地球都是他的，燕和弦也绝对不准他靠近自己妹妹半毫米。

于是，在燕和铃还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就“半夜开棺开出个准鬼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