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顿在地的王俊死不悔改地嚷嚷:“你个奸夫!你跟贱……”他话没说完就惨叫一声,重璃面无表情地将他下颌骨卸下来。王俊嘴巴大张却怎么也合不拢,痛苦地只能呜呜乱叫。
“和铃!”重璃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快步到燕和铃跟前。他几下就将捆绑的绳子解开,没等燕和铃说一个字就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重,重璃……”燕和铃一时不知所措,方才她胡思乱想并未听清重璃说什么。而此时他唇附在她耳畔,轻轻低喃。微微气流中包裹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晦涩难言却如音律般徐徐道来。
人的沟通很奇怪,有时候万万离不开语言,有时候又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拥抱。虽然听不懂,但燕和铃感受到其中深深的关切与担忧。她努力地笑起来,轻声说:“你看我没事啊?我可是有女主光环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狗带!”
重璃松开怀抱,黑沉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澈亮的眸光如山涧清溪拂去燕和铃所有倦怠与惊惧。完全放松下来的她只觉心头一酸,彻底窝在他怀里呜呜哭起来。
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怕?就算看再多灵异小说,写再多文章,她之前也只是普通女孩,她凭借着一股不服输与勇气,更是因有重璃在给了她支持与希望,她才一路撑到现在。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情人相见自然有诉不尽的衷肠,虽然燕和铃还朦朦胧胧,不过这一刻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她只想抱着重璃哭个痛快。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害怕了吧?别担心,没事了。”重璃抚着她的秀发轻轻安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还有些抽噎的燕和铃一下怔住了,她眨巴眨巴眼,泪珠还兀自淌下来。她刚才是被亲了吗?想起最近种种变化,难不成重璃他是对我……
大巫师见燕和铃停止哭泣,情绪也渐渐稳定,便松开怀抱。他抬手温柔地将燕和铃有点凌乱的鬓发捋到耳后,再次轻轻吻了吻她的眉骨。
“等我。”
“噢……”燕和铃已经被重璃一系列举动震住,心中止不住的胡思乱想正撒了欢儿地四处奔腾。一卡车的套马的汉子都拉不住啊。
重璃转身俯视着缩在墙角的王俊,这家伙虽然口不能言,身体蜷缩佝偻,眼神却透着阴毒。是他自身的黑暗亦是鬼降头带来的影响,不管怎么样,这两者已经搀和一起,永远别想分开了。重璃冷然无声,一缕黑发随心而动,快速卷缠住王俊的脖子,随后将他整个人拖拽起来。
“我能听见你的心,向和铃道歉。”他说着抬手扼住王俊的下颌往上一抬。
颌骨重新归位的渣男哼哼唧唧半天,终于颤颤巍巍地冲着燕和铃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不对,我该死!我他妈不是个东西!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玲子啊……啪!”他刚喊了一声燕和铃的名字就被重璃一巴掌扇过去:“她的名字,你不配。”
“对对对,我不配,我不配,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王俊勉强能看的那半边脸肿起来,说话声音都有点呜呜囊囊的。
燕和铃看着他毫无感觉,既不同情也没什么报复的爽快,一条流浪狗还能博得几分怜悯,精神病人还能博得几声唏嘘,他这种人真是什么感情放上去都是浪费。她随意地摆摆手,已经不想把这么碍眼的东西放在心上。重璃刚想松开头发,忽地眉心一沉,神色阴沉。
这个贱女人,骚娘们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勾搭这大傻叉这么卖命!不过她还真是好骗,这样就原谅了,等着瞧!我一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后悔!
有些人是死不悔改的,就是佛陀转世也度化不了。况且,重璃从来也不是佛陀,他容人三刻,却不容自己重要的人被辱没一分。
他将王俊甩在墙上,力道刚好,既不会要了他的命又折了几根肋骨,跑也跑不了。重璃走向燕和铃,然后脱下西服外套轻轻盖在她头顶,莞尔一笑:“待会,不要看。”
燕和铃点点头,她拽住重璃的衣角,只叮嘱了一句话:“我不管他怎样,你别冒险就行。”
“放心。”
王俊被撞这一下差点昏厥过去,但有鬼降头附体,他早已不是普通人。他蜷缩着缓过气来,刚想站起来就被几缕发丝紧紧勒住。
他惊恐地挣扎,却见重璃漆黑的眼眸闪过道红光,冷鸷直透骨髓。他薄唇轻启,低沉晦涩的音节倾泻而出。那是种古老的韵律,已经鲜少有人知其意义。每一字,每一音都卷携着肃杀之气。金石铿锵,杀戮不觉。这是冲锋陷阵的战歌,是催命勾魂的死曲。
王俊在听见第一个音时就觉得耳朵瘙痒难耐,但他的手完全动弹不了,只能任凭那股痒挠得心烦意乱。忽地,一股热流从双耳中流淌而出,顿时奇痒难耐变得剧痛不止。这陡然变化让他惊恐不已,这回他的手终于能动弹,他抬手一摸,发觉竟然沾了满手血。他正瞪大眼睛瞧,突然有红色液体流淌,阻碍了视线。这之后整个世界都随意乱转起来。那感觉就太奇怪了,完全不受控制。更加诡异的是,他竟然“看见”自己呆坐在墙角,满手是血,而脸上……
脸上原本是眼睛的部位,居然是俩血窟窿!
黑色血流源源不断淌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能看见自己?!难道是……
“有眼无珠,要来何用?”重璃轻轻一哼,继续吟唱那古老的音律。
王俊已经彻底崩溃,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又痒又痛,更可怕的是这种感觉居然是从内向外,是五脏六腑纠结成团,在痒,在痛,在一寸寸化成水。他想抓挠,想缓解这痛苦的感觉,可是只能徒劳地抓着皮肤,一道道血肉翻卷起来,几可见骨。但他依然疯狂地抓挠着,浑身上下已伤痕累累。当他活生生挠断自己喉管时,气息奄奄中依然得不到安宁。
“我们有苗人向来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绝不姑息。”
重璃淡然如风,抬手将钻出尸体的那缕残魂攥住,碾碎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