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间环湖石室,就进入了熔浆岩石区,打老远就能听见水咕嘟嘟沸腾的声音,周围的水汽,跟进了澡堂子似的。但自然和人为的结晶,就是这么巧合,一冰一火,互不相容,走在这半边,总有种时时刻刻火山都会喷发的错觉。
金三角排查的速度也无形中加快了,一直转了一圈,进入第九间也是最后一处石室,有些垂头耷拉脑,还是只有一口青铜鼎。
我刚要说话,凌敏暗中掐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顿时也不解了,看样子,眼前这个凌敏也不是诚心跟金三角和老刘合作。
其实,看到第九间石室的时候,我和凌敏都反应过来了,何来的九星护穴,这只是帝王祭天最高层次、也是王权最至高无上的象征。
传说夏王大禹划天下为九个州,也是后世的我们自称华夏九州,每个州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将全国山川奇异之物,囊括篆刻在九鼎之上。
当然,九鼎大礼是天子独享。自夏朝开始,夏传子,家天下,沿用世袭制。随朝代更替,九鼎的命运也算是颠沛流离,有人说是传到秦始皇拿辈儿,就被老爷子铸了铜人,不知真假,更不知下落。
撇除神话的因素,其实鼎的作用就是祭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祖宗、礼孝本来就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即便是帝王也不例外。所以,有种说法是,鼎能辟邪就吉。
当然,现在青铜器都是国宝,没人敢贩卖。而我们看到的这九鼎,显然不像真的,单纯作为某项祭祀仪式的器皿。
金三角吃了瘪,又叽里呱啦讨论什么,不一会儿,小汉奸过来汇报,让大家分头找一下,潜在存在成殓棺椁的地方。
我们就此分成三组,去其他石质建筑群寻找棺椁,虽然有许多事想跟大头确认,不过我还是自告奋勇和凌敏一组,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绕过几个石台,见跟他们拉开距离后,我才迫不及待地问她:“刚才我们藏冰棺材里后,那些鬼虫怎么散的?”
凌敏倏然站住脚步,看了我一眼,半晌说:“我怎么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完了,这个不是人。
七个人,八口棺材,这个凌敏躺在西北角,而东南角的那口棺材里,在慌乱中,偷偷往棺外扔出一块东西,随后我虽然晕了,但鬼虫也散了。
扔了什么东西,我不好奇,没准儿就是蚊香。但有一点,东南角的凌敏,是我和阿布认识并相伴来贝加尔湖的凌敏。西北角的凌敏,是跟随默默金三角的那个。
“你不是人!”我这话真不是故意的,脱口而出。
“你才不是人呢!”凌敏反骂道。
我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把她按在一个石柱上,上去就翻身,果不其然,一个白色的药瓶从她口袋里翻了出来。我一手按着她,另一只手从我裤兜里也掏出了一瓶。真凌敏的药瓶,在镇陵兽露宿时就被我抢了,她是假的。
“还敢狡辩,你个妖孽!”
“王八蛋,松手!”
“赶紧献身!”忽然发现手按的位置不对,往她锁骨上挪了挪。
“是现身!”
凌敏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说了句让我吐血的话。
“你先现身!”
我顿时火气,按着她脖子说:“还敢装蒜,骗老子哪有那么简单。你是不是和默默一起来的?是不是你在前天晚上突然出现在镇陵兽上吓唬人?是不是你让我们那个向导也下来的?”
“是啊。”
我顿时哑巴了,本以为她回狡辩,没成想回答的这么干脆,“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也千万别指望谁来救你,今天我就在这销毁你这个假冒伪劣产品。等他们问起来,我就说你泡温泉不小心淹死了。”
“你敢?”
“我真敢!真的。”我用膝盖顶着她小肚子,就往身后掏刀。
这孽畜见我动真格的,似乎终于松嘴了。
“我刚刚就跟你说过,我,我才是凌敏!”
“放屁!真正的凌敏一直和我在一起,你刚自己都承认了,这段时间和老刘他们合作。”
虽然不忍心,但是真正的凌敏,还游离在我们队伍之外,被这假冒的蛊惑人心,天理何在。
“蠢货!你凭什么就确认,跟你在一起的,就是真的!”凌敏说。
我越看她火越大,“事实摆在这儿,我们俩出生入死的来到这儿……”
说到这儿,我突然顿了顿。
凌敏眯着眼睛看着我,“来这儿之前呢?”
我没说话。
凌敏哼了一声,甩开我胳膊说:“来这儿之前,你和默默以及古文祥去秦皇岛一周,出来后才遇见她的吧?”
我嗯了一声,没等问,她继续说道:“分开了一周,你凭什么就说,她是真的,我是假的?”
我完全被她问傻了,脑袋懵蹬一下,是啊,我说再见到凌敏后,她怎么连科考队工作也辞了,连家都没回催着我来贝加尔湖。
又是个先入为主的错误,一路上,我还赞叹,这次见面后,凌敏驴脾气好多了,又是一起洗澡,又是温顺体贴的,至少懂得尊重人了,不像这个说话这么难听……
我愕然问道:“难不成……在我去秦皇岛时,你们俩就掉包了?”
“哼!你不是聪明吗?再想想。”凌敏的蓦然,分明就和我认识的她判若两人,我们之间的谈话也陌生的发冷。
“你……她?难道说……在西海王墓和我出生入死的那个……是假的?”回头一想,心底冒凉风。
凌敏冷笑不语。
“什么时候?不可能啊,我和你……呃她一直是一起行动的,根本没机会被乘虚而入,除非……”
说到这里,我一屁股靠在石柱上,石柱上不知是什么镂空浮雕,硌得我尾巴根子疼。在墓里,我们分开过吗,真分开过,而且是两次。一次是自金丝楠墓室跌落苦海,中间相隔不差十分钟。
而当我想到和凌敏最大间隔的那次分离后,再看眼前的她,惊得我浑身打了个冷战,猛然间,想起一个迄今不知生死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