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球一点点的融化，变成了铁水从严通的身上流下来。

抽搐了一下，严通慢慢的把刺入眼睛的铁刺拔了出来，捂着眼睛，向着陈露的方向看了看，不认识的身影站在陈露的身边，陈露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许久，陈露才回过头，一副有些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矮子，“柴源，你们不是应该还被李淳看着，出不来吗？你们亲旧派的其他人呢？”

“都没来啊。”柴源拍了一下手掌，背景抽换，两人来到了比较狭小的巷子里，异常隐蔽的地方，倒也不用害怕别人会发现。“你也知道老大的习惯，他既然出手了，我们肯定就是离不开的了。但是老大特意让我能够离开呢。”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老大他是什么意思把？”

“啊，这种事我当然是知道的，实际上在发现自己能离开后，我就知道老大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柴源似乎有些苦恼的摸着自己的额头，“说实话，我也是比较忐忑的，就在刚刚，我是真的害怕老大突然出现要弄死我啊。”

“既然已经放弃了联盟，你也该有被老大追杀的觉悟了吧？”陈露放下了能力，周边的刚刚漂浮起来的铁器也都是落回了地面上，“让你能自由进出，就是让你自己选择到底还要不要留在联盟里了，你这是自己拒绝了？”

“哈哈，没办法啊，咱们亲旧派里面，愿意留在新人类联盟总共就那么几个，这次云梦又被你弄成那个样子，大部分都是要直接反出去啦。而且，相比起新人类联盟，我们和白池他们要更加熟一点啊。相比起来，我们在联盟里好像根本没什么关系嘛。”

“明明在联盟里还有不少认识的人。”陈露仿佛在看蠢货一样看着他，接着转身便要离开：“看来你是忘了自己身后多少人了，算了，和你这种人继续交谈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等一下啊，我可没说你可以走，陈露。”柴源一个跨步走到了陈露的前方，这个小巷子是个死路，回头便是堵死了的一面墙，柴源堵在前面，摆明了要拦住陈露。“你可没有资格说我们啊，我可是听说了的，你也是叛出了联盟对不对？”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露冷冷道：“从表面上看起来，暂时是这样没错。”

“说的还真是委婉。”好笑的看着陈露，柴源摸了摸鼻子，“咱们联手怎么样？我知道你很喜欢白池那个小子，我也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从根本上来讲，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如果要是联手，我们可以很轻松的清理掉新人类联盟。”

“你还真是超出我预想的，愚蠢。”陈露脸色有着浓郁的嘲讽和冷笑，“你知道我是为什么叛出新人类联盟，又是为什么来找这些人吗？”

“为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遗憾的看着有些懵懂的柴源，陈露开口说道：“白池他，已经死掉了，连脑袋都被别人砍掉了。”

张了张嘴，柴源傻傻的看着陈露，“哎？你在说什么呢？可是，我来的时候都看到了白池啊？生龙活虎的，哪里有半点要死的样子啊？你可不要骗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下倒是轮到陈露怔住了，“你来的时候看到了白池？”

“对啊，他说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管这边，让我过来看看他的女儿来着。啊，那小子身边都有一个女儿了，不知道有哪里来的另一个女儿。”

失去了语言半晌，陈露向前走了一步，而后侧过身子，呆看了柴源一小会儿，而后摇了摇头，隐隐笑了一下，“不会是，你把老大给看错了吧？”

“虽然老大和白池长得一样，但是两人间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啊。就算是陈露你也能分清楚的吧？”

扶了一下墙，陈露表情稍稍有些复杂，而后捂着额头笑了一下，“这样啊，被骗了？”

“被骗了？”柴源奇怪的看着她，“被谁骗了？谁敢骗你啊？”

“不，大概是被自己骗了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后微微有点难堪，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想起了被自己杀掉的几个新人类，忍不住有些想笑。“又或许，其实是被白池给骗了吧。毕竟，真的有人带回来了他的脑袋。”

柴源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亲旧派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流通消息，对于白池的死讯他们也是完全没有收到，柴源也是直接放弃新人类联盟直接赶了过来，所以根本没有消息来源。“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可以联手了吧？”

摸了一下手臂，陈露嫣然一笑，“这样的话，就更不能和你联手了。你知道我会新人类联盟的初衷是什么吗？”

“啊，这个我听人说过，好像是在某个避难所里，你被白池给羞辱了。然后就回到了联盟，据说回来后一直发愤图强，想要找白池复仇。听说你的房间里也很多关于白池的画像，曾经有人偷偷的拿出去过一份，在联盟里都卖出了很高的价格。”

“这种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陈露也是因柴源的话有些小小的吃惊，而后摇头道：“都是些失败的画像，拿出去卖的话感觉稍微有点丢脸啊。”

“哎？可是我也见过那幅画，非常的传神啊，我觉得画的很好。”

“所以说你们这种人完全就不懂画啊。”陈露大概是被挑起了兴致，有些絮叨的说道：“还不够的，对于白池的神态描绘的差远了，他的表情要更加的残酷，更加的愉悦，更加的迷人才是，我描绘出来的，只是半吊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白池。”

“想要描绘出真正的白池，你还真是厉害的让人有些害怕了。”柴源不理解的摇了摇头，接着有些纳闷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不管怎么画，都是一样的吧？”

“怎么可能会一样，你还真是小瞧这项技术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了。”作为画画的人，就算不是以此当做自己的生命，但仍是有些不知名的使命感，“要是单纯的只画出形态当然是简单的，但是要捕捉到最重要的神态才是真正的肖像画。”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在于形而在于神，这玩句话真是什么领域都能用的万金油啊。”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陈露的话，柴源接着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既然已经反出了联盟，不加入我们亲旧派，你到底想要去干什么？”

“恩，这件事就随意吧，总不会无处可去。”不在意的说着，陈露深思了一会儿，有些怜悯的看向了柴源，“与其花功夫担心我，倒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还是说，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有多困难吗？”

爽朗的笑着，矮小的身躯反倒有了些让陈露侧目的伟岸感，“这种事，我当然也是看到了。不过在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啊，还有我们亲旧派的大家，都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人类。大家，大部分都是不认为自己比普通的人类优越。”

“真是可惜，新人类和感染者之间确实是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差距。但是那不代表没有差距啊，等到你们在天京市呆上一段时间恐怕就会后悔了。新人类是无法适应安稳的秩序社会的，我们从骨子里就是自由者。”

“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柴源一脸可笑的看着陈露，“自由这种东西呢，不是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正的自由，是你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你觉得在混乱，啊，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混沌里，有这样的条件吗？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看着沉默的陈露，柴源摊手道：“看吧，其实你自己也是明白的，真正的自由，是在某些限制下才能得到的。还有，你觉得新人类和感染者真的有什么差距吗？要知道老大可是对脑子里的记忆动手脚的，难道你脑海里对于新人类和感染者的认知，就绝对是正确的吗？”

“或许，是错误的也说不定。”淡淡的回答了柴源一句话，接着歪头笑了一下，陈露开口道：“那么，柴源，你这句话又能肯定是从自己的想法中诞生出来的？难道没有可能，是那个叫文星轩的女孩儿动了手脚？又或者就是老大让你这么想的。”

柴源苦笑了一下“果然，光凭说的，是无法把你拉入伙的啊。”

“你不光长得美，想的也挺美的。”调侃的说了一句，陈露转身道，“对自己的记忆怀疑是非常无聊的事情，因为你又怎么知道从开始到现在的记忆都是真的？或许是把梦里的事情当做是发生过的也不一定啊。”

“哈，说的真是有道理，既然这样，那我替云梦问一句吧，以后要去哪里能找得到你呢？毕竟那个孩子你也知道，对你十分的执着，要是不知道你的踪迹，可能会发疯的。”

“难道你觉得说这种话会让我同情他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会觉得我愿意让她知道我的踪迹吧？”

“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呢。”柴源点点头，似乎对陈露失去了兴趣，刚想要拍手离开，铁板莫名其妙的阻隔在了双手间。

犹豫了一会儿，陈露终究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