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痛楚从身体的周边直至脑髓，乱流将他蹂躏的不成人形，那一发核武器的破坏仍在体内残留着。但是，自己为什么还没死？

按理说，在核弹爆炸的瞬间自己就该死去才是，脑袋大部分被破坏，现在到底在用什么思考，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强韧的生命力无疑已经有些超出常理了，就算是在末世，像这种情况应该也是不可能出现的才是。

“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不愧是我们最强的试验品，这种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已经完全超出了一开始的计算啊。”

试验品？计算？什么东西，他努力想要看看是谁在自己身边说话，然而连眼睛都没有的现在，睁眼什么的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别费力了，你现在也就只能听听了，哦，倒是给你安了一个发声器，试试能不能说话吧？”

挣扎了许久，他才勉强发出了声音，“你，你是谁？”

“恩，现在你也看不见，不认识我也是正常，不过，就算看见了，估摸你也认不出我了。要说的话，我大概算是你的父亲吧。那么，现在你大概很疑惑吧，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能不死啊，为什么我会认识你，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不想说话，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对面回答。

那人大概也是知道他的心思，没多久便笑着说道：“事实上呢，你的记忆都是假的，恩，说是假的其实也不太对，应该说是按照真实的未来所伪造的记忆。很可惜你已经记不得了，当初你和ti12450，哦，也就是小雅，还有那个天灾一起在实验室里的日子。”

“对我们而言，那真的是相当愉快的一段日子，天天只要记录一下数据，就可以混日子的时间。可惜啦，最后天灾失控，小雅被她的父亲偷走，事实上，到底是不是真的父亲还两说。结果最后能操作的实验体就只剩你一个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之前的身份了啊，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毕竟脑袋都坏成那个样子了，里面的芯片要是说有了什么毛病也不奇怪啊。”

“芯片？那是什么东西？我还是记得自己是谁的，倒是你，到底是谁？”

“啊，真是麻烦，好吧，那就干脆点讲吧，新人类联盟的老大黑池，其实呢，只是我们天辉实验室里的一个试验品而已，为了防止那样的未来重现，所人为制造出的，未来的分歧点。原本是想要用来代替白池，结果却无疑是失败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好意思，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的记忆其实并不是你的，是我们帮你制造的，你的能力也不是你的，只是借用了未来白池尸体的能力而已。你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全部是用别人的东西人为拼凑起来的。”

“这样说的话，你懂了吗？黑池先生？”

-“神经病。”

“哈哈，真是意外，我竟然被一个精神病称呼为神经病。好吧，既然你认不清现实，按我就再次明确的告诉你吧，非常遗憾，三号试验品，你是最为失败的一个。与脱离控制，但是已经开始偏离预定毁灭未来的天灾，还有开始慢慢变化的小雅相比，你是最没用的那个。”

“当然，我知道你很努力了，明明没有什么领导才能，还弄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组织，甚至做出了一些连我们都吃惊的事情，但是很可惜，到最后也没能走出改变未来的那一步。到头来，你也只是被白池未来所毁灭的对象之一。当然，现在提前了。”

“真是意外，我常常被人说是疯子，精神病，但是，还是第一次发现比我更疯的人。”

“怎么可能，白池是真正的疯子，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那个疯子最后放弃控制自己。你只是一个不太成熟的，非常接近的，很逼真的仿制品。可惜仿制品永远都只是仿制品，无法完全模拟到白池的性格。他大概也发现了吧，最后放掉了你。”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是被蒙在鼓里，只是收你们操控的克隆人偶？”

“我个人觉得就算这么说，也没什么错。但是可能会伤害到你作为人偶的自尊，我就委婉的说一下吧，只有你一个觉得自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只有你一个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你作为我所掌管的试验品，观察到现在，真的让我很失望。”

“我这里是不是要道歉一下？”

“我是希望你能这么做，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你的性格虽然有所偏差，但终究按照白池的性格来塑造的。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啊，知道未来什么的，一点也不有趣，也没有半点幸运的地方。到最后，只是在必然会降临的绝望发生前，努力的给自己挣扎出一点生路。”

“那还真是，让人感到非常愉快。可惜没有眼睛，好像看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啊。”

“哈哈，听你这样的语调，真是觉得有些好笑。你的这些数据都是我给你输入的，这种感觉真是没办法和你说明呐。如果是真正的白池这么和我说话的话，我可能会感到害怕，但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只是让我想笑而已。”

“如果我现在还正常的话，你也会恐惧的。”

“谁知道呢，你的能力是借用已经毁灭的上个世界里白池的尸体，记忆是由我输入芯片的，其中包括你现在使用的能力数据，用的是我模拟计算出来的数据，要从你的脑内删除掉，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我们现在掌握的科技，恐怕你是想象不到的。”

“说点现实点的吧，这些吹嘘我并不感兴趣，那么既然我不是未来的白池，那我到底是谁？”

“不是说过了吗？只是一个拼凑出来的复制品而已，我们借用天灾的能力观测到了被白池毁灭的未来，然后为了将未来引导向不同的方向，又借用天灾的能力把那个世界白池的尸体带了过来。对了，你的记忆力好像没有输入啊，关于白池最后自杀的事情。”

“我会自杀？”

“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了吧，能杀的人和想杀的人，基本都已经被他杀掉了，剩下的那些被灾难吞噬的幸存者，估计他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杀的，我们也不太确定，那时候他的精神十分的不稳定，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怪不得我的性格会有偏差，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白池。”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作为正常人怎么可能会了解疯子？等到我们了解了的时候，我们自己也疯了吧。虽然现在的白池看着很正常，但实际上已经差不多快不想要在控制自己了，上个世界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慢慢不正常起来。”

“呵呵，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被人告知自己不是自己，意外的，让我很兴奋啊。”

“啊，这也是模仿白池所造成的后果了，不过，也差不多变成你自己的性格了。黑池，就算作为模仿者，就算作为试验品，你也确实拥有了一个独立的人格了。和白池有些相似，但是却又有着很大不同的人格，所以也不用悲叹和伤心。”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伤心和悲叹不起来啊。到现在为止，也只是觉得，很有趣而已。”

“这样就好，我可不想给太过悲观的人送终。”穿着白大衣的研究员扶了扶眼睛，看着只剩下半颗脑袋，在营养罐里的黑池，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电源，“也差不多该结束这次的试验了，已经坏掉的试验品，到最后也只能废弃处理了，再见了，新人类的老大。”

“我最后想问个问题。”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思维，自己的生命到此为止了，黑池开口说道，“既然都要最后处理了，稍微浪费你一点点的时间总是可以的吧？”

“这倒是无所谓，只是你得快点了，光是把你从空间乱流里拉出来动静就已经够大的了，说不定会让那个天灾和白池发现了。”、

“既然白池是最后毁灭世界的人，那你们为什么不早早的就杀掉他？刚开始的时候，白池并没有多强吧？”

“那当然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了。”就连她自己似乎都是有些奇怪，迟疑了一下，研究员继续说道：“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而已，哪有什么能力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人，我们观测到的未来也十分的有限，更何况最后还失去了天灾。”

“真的是这样吗？既然拥有观测未来的能力的话，以你们的技术，想要找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吧？不要告诉我找不到，那种话相信连你自己都是不信的。那么试试到底是什么呢？”隐隐的，研究员在这个试验品身上似乎看到了白池的影子。

“实际上你自己也是清楚的吧，你们的记忆就真的是正确的吗？既然能制造出我来，那么制造出你也是很简单的吧？科研人员，可是掌握着十分重要的信息，你们组织就真的这么信任你们这群人？还是说，其实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你们的忠诚？”

“啪”，带着急促的呼吸，科研人员关掉了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