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他大哥商议,袁大将军把持军权以久,又深得圣上信任,想从他手中分走兵权并不容易,唯有让袁大将军分身无暇,才有可能让他获得一方军权。
与南国达成协议,让南国有意来范边境,便是他们想到的办法。
他知道这件事时,执意不肯,若六皇子深得民心,继承大统,他必将全力支持,但为一己之私,让一方百姓深陷水火,这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明君应有的风范。
父兄草草的宽慰了他几句,却平息不了他心中翻涌的情绪,他知道他的存在,他比那些庶子享受到了更多家族优待,完全是因为那将是那个为六皇子登基扫清障碍的刽子手。
可心中依然热血未冷。
不过他的父兄对他远比他有更高明的招数,他们不需要一个时刻有太多自己情绪的人,他们更需要一把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的刀。
于是,在一场家宴之后,他只记得南国入侵边境,圣上派年轻的他去平定战乱。
一战成名,他被封为镇南将军,有了与袁大将军分庭抗礼的实力。
只不过他支持的却是六皇子。
很多人在他背后说,袁大将军就是养大一头狼,到头来反咬自己一口。
他却对这些说法不置可否,他与大将军只是立场不同。
唯有心中不知为何常常泛起的酸涩,倒像在提醒他,有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抓不住。
只是他心里的那个她,却一直被他记着,从未忘记。
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命他悄入凉州,暗中去查支持袁大将军的凉州郡守苏渝到底有多少私兵的时候,他才又遇上那个让他牵魂系梦的她。
凉州,是个他不便直接进入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最好的兄弟。
所以他选了离凉州城最近的寺院落脚。
而在那个阵雨初霁的午后,他看到一个少女坐在寺院中的石椅上,低头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玩耍,墨墨黑发,韵华佳人。而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少女紧拢的双腿上,横着一把长剑。
那剑鞘古朴的纹路,就和刻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一对应。
细看那女孩的眉眼,似是长开许多,又似有当初的模样。
终于找到了她的狂喜竟是那般的按捺不住。
那一刻,素来被认为冷心冷性的镇南将军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冒失的跑到了那少女面前。
“请问姑娘芳名?”如此唐突的话语竟被他直接问了出来。
少女因男子的声音惊讶地抬头,见他那比女子还倾城的容颜之时,竟也微微愣神,然后脸颊染上一片娇羞之色。
萧锐看她神情才知,原来,当年那个英勇的小丫头跑来救他,居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多看一眼。
“民女乃凉州郡郡守之女苏晴晴。”少女低着头,两手紧紧的抓着腿上的长剑,怯怯的回了他。
他倒不知当年果敢无畏的她,长大后竟是这般娇怯羞涩的少女,心里还一直以为她会长成一个热烈爽朗的女侠。
不过这些都挡不住他对她的喜欢,哪怕她是凉州郡守的女儿,他本不应该喜欢的人。
“我若娶你,你可愿意?”
他这辈子所有像登徒子的行径都用在了她身上,若是让他身为大司马的爹知道他是这么不顾身份的自己去求娶一个小小郡守之女,怕是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少女听他这么直白的问,又是呆了一下,没有说话,却笑得更为羞涩,他知,她应该是愿意的。
“晴晴。”这时从佛堂出来一行人,为首的妇人远远唤了她的名字。
“娘。”少女起身赶紧迎了上去。
而他在凉州还有事在身,不想引太多人注意,便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以至于他并没有看到那少女很快就把手中的剑递给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却更为明艳的女子。
因为遇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极想赶紧结束在凉州的任务,原本缜密的计划,执行的时候却出一些纰漏,更要命的是凉州还有一位熟悉他的兄弟,他绝不想在这时候被认出。
身受刀伤,他翻入了一家大宅,却后知后觉自己竟是自投罗网进了苏府。
自知自己的伤势之重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万般无奈之下,他抓了一丫环让她带他去见她们小姐。
他都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的胆子,把他的命交给曾经执意要救他的小女孩。
丫环哆哆嗦嗦的为他指了一间屋子。
他闯入,她沐浴。
黑发如瀑搭在浴桶的边上,裸露的香肩肤若凝脂,一个背影足以浮想连翩。
再之后,他一头栽倒不醒人事。
等幽幽转醒,他知道他的伤已经被处理。
而她正背对他吩咐自己的贴身丫环如何应付她爹爹在外面紧锣密鼓的搜查。
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借口,他起身劈晕了她,逃出苏府。
等有空查看自己的伤势时,他才发现,她为他仔细缝合了伤口,还用缝合之后的线打了一个奇怪的小结。
回京,去了那些卖吉祥挂饰的店里,看到了打法一样的结,上前询问,才知那结是同心结。
看着这个与他的血肉已经长在了一起的同心结,他的心被她的爱意包裹的那么那么暖,原来她是想与他永结同心。
伤愈,他把身上落下的结仔细收好,心里已经再也等不及要去娶她回来。
知他一心要娶的是政敌之女,他爹勃然大怒,甚至不惜以家法鞭责于他。
他任打任罚却不改初衷,对从小养大的孩子,夫人怜惜求情,却也只同意他纳妾,再求,无果。
无奈之下,他只有妥协,先将她带回京再说。
他到凉州下聘,与自己的兄弟丹子墨叙旧,未想竟杀出一个苏暖暖。
明明就是自己兄弟一心一意喜欢多年的女子,竟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知廉耻的质问自己,“喜欢的为什么不是她”。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热烈的女子,失笑又带几分轻嘲,便以他要纳的是妾搪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