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看着自己的大姐,她的目光柔和,脸色却有些苍白,脑门也有不少的汗水,前面的头发都被打湿了,气也微微有些喘,应该是刚才追着二成媳妇跑累的。
“大姐最近很累,天儿这么热,可大姐总是忙个不停,让你歇会你也不肯,你的脸上都不好看了,总是白白的,我看着心疼,这胭粉豆的花可香了,轻轻一拍就能出粉色的胭脂,还有香味,我想着把这花栽到家里,给大姐当胭脂用,这样大姐的脸上看着红红的,就能好看了。”
栓子喘均了气,轻声的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栓子的声音不大,可如珠盘一般,声声击在芸娘的心上,她感觉她的心在颤抖。
栓子啊,这个弟弟,他竟然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脸色能好看些,所以才要那棵花,才和人争抢,为此不惜和比他年纪大的孩子打架。
芸娘眼睛一闭,眼泪顺着眼眶就落了下来,她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可此刻她的心软极了,就如一滩水要化开一般。
“大姐,不难受,是栓子错了,栓子让你操心了。”
栓子伸手替芸娘擦着眼泪,他自己也掉起了泪来。
芸娘一把抱住了栓子,抱的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一般。
“你这孩子。”
秦氏上前一把搂住二人,也红了眼眶,她如何不心疼啊。
月季也上了前,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她还狠狠的瞪了满湖和二成媳妇一眼。
满湖傻眼了,他不算个很坏的孩子,就是看栓子挖的花好看,心里也想要。所以才争抢的,可现在一听栓子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好像错了。自己好像还把花扯了,他低下头。
二成媳妇也傻眼了。她本以为是栓子不占理,搞了半天是自己儿子不占理,自己今个没讨了便宜,反而弄了这么一出,丢人啊。
看热闹的很多人心里也不好受。
“栓子是个好孩儿啊,才这么大就知道心疼人。”
“是啊,说起来芸娘这闺女也是个好的,真不易啊。来了后就没歇过,整天忙着,看着让人心疼。”
“他家是不容易,月季那闺女不也是整日忙活着。”
“都是那些被银钱迷糊了眼的缺德货,看人家赚点银子眼红,天天起五更搭黄昏的忙活。不管老的小的,就没歇过,当人家多容易,都歇着的时间,人家在干活。这热的天还站在那日头低下,被火烤着,受那罪你们都不知道是啥滋味。丧了良心啊。”
……
门外看热闹的话声传了过来。
饶是二成媳妇脸皮再厚也觉得站不住,本来今个被芸娘吓成这样,她就够丢脸了,现在被这样一说,她恨不得钻进地缝去。
“娘,走吧,走吧,今个的事都怪我,不怪栓子。”
满湖走到自己娘跟前拽着娘的衣裳。拉着她,他不想再呆下去。
“都是你个崽子。没事找事,要不是你。老娘能受这么大的委屈。能让人指点,看笑话吗!”
二成媳妇照着儿子的脑袋就削了一下,打的满湖眼泪汪汪的。
二成媳妇起了身,看了看芸娘拉着她儿子就要离开。
“等下。”
芸娘站了起来,擦了下腮边的眼泪。
“你、你还想干啥。”
二成媳妇转过了身,想硬气点,可看着芸娘的目光,她又硬气不起来。
芸娘就那样站在那里,身体站的笔直,头微微昂起,声音冰凉道:“婶子就这样闯进了家,声称要把我兄弟栓子打的跪地磕头,若不是我和月季刚好回来,今日我姥姥和栓子还不知道要被你如何糟蹋,现在婶子知道了情况,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
“那、那你想如何?”
二成媳妇没想到对方不肯罢休,以前这都是自己做的事,现在反过来了,她有些不习惯。
“道歉婶子不会吗?你放心,我家没那么龌龊,不会要你家的银子。”
芸娘的脸上有些嘲讽。
“我、我不是都说我错了,以后不敢了吗,哎呦,婶子,你看看这事,这是一场误会啊,你可是饶过我吧,侄媳妇给你赔礼了,先前侄媳妇是不知道,现在知错了,您最是好不过,别和侄媳妇一般见识,把我当个屁放了,栓子是个好孩儿,我心疼还来不及呢,咋会打他,我、我说笑呢。芸娘妹子,你可再怪我了,若是往后我还敢,你砍了我还不中吗。”
二成媳妇再也没了来时的嚣张,哭啼啼的陪着礼,她一是不占理,二是真怕芸娘了,现在想起那明晃晃的刀贴着脖子边下去,她还觉得后脊梁发寒,她今个差点就没命了啊,不行,回去一定好好的骂男人一顿出出气。
她这边刚说完,满湖接着道:“栓子,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要那棵花是为了给你大姐做胭脂敷面的,我以为你就是觉得好看,我才抢的,我以后肯定不抢你的了,你原谅我这次吧。”
相比于他娘,他的话真诚了许多。
“算了,你也不知道,这次我不怪你了。”
栓子大气的挥挥手,表示他原谅了对方,因为他觉得对方是真的认错了。
“算了,算了,你赶紧回去吧,往后也别来俺家了,俺们被你闹腾不起,没这闲心搭理你。”
秦氏摆摆手,看着二成媳妇,她觉得闹心的慌。
“芸娘妹子,我能走了吧?”
二成媳妇又腆着脸问芸娘。
芸娘没说话,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费心神,她头扭了下,示意对方能走了。
反正今个该说的说清楚了,让人知道自己家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家,他们家占的住理。至于自己的恶名,她压根不在乎,她反而希望能传的更恶一点。这样便没人欺负上门了。
等二成媳妇领着孩子离去,看热闹的人和秦氏。芸娘说了几句也都散去了。院子里又剩下了秦氏,芸娘,月季和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