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敏估量形势,双方决战,未必能操胜算,但在张三丰受伤后,只有己方高手层面可以碾压在场众人,就算最担心的张无忌在场,也无济于事。
所以,赵敏下定决心,打算让请来的萨满教和密宗的六位宗师高手,直接出手确定形式,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同时,她眼光在明教诸人脸上扫了转,心想:“张三丰所以成为朝廷心腹之患,乃因他威名太盛,给武林中人奉为泰山北斗,他既与朝廷为敌,中原武人便也都不肯归附。若凭他这等风烛残年,还能活得多少时候?今日也不须取他性命,只要折辱他一番,令武当派声名堕地,此行便算大功告成。”
于是冷冷的道:“我们造访武当,只是想领教张真人的武功到底是真是假,若要去剿灭明教,难道我们不认得光明顶的道路么?又何必在武当山上比武,莫非天下只有你张真人一人,方能品评高下胜负?这样罢,我这里有三个家人,一个练过几天杀猪屠狗的剑法,一个会得一点粗浅内功,还有一个学过几招三脚猫的拳脚。阿大、阿二、阿三,你们站出来,张真人只须将我这三个不中用的家人打发了,我们佩服武当派的武功确是名下无虚。要不然嘛,江湖上自有公论,也不用我多说。”说着双手一拍,同时暗中打了手势,让那几名宗师准备好偷袭。
她身后缓步走出三个人来。
只见那阿大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双手捧着一柄长剑,赫然便是那柄倚天宝剑。这人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似乎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要不然便是新死了妻子儿女,旁人只要瞧他脸上神情,几乎便要代他伤心落泪。那阿二同样的枯瘦,身材略矮,头顶心滑油油地,秃得不剩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那阿三却是精壮结实,虎虎有威。脸上、手上、项颈之中,凡是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似乎周身都是精力,胀得要爆炸出来,他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生着一丛长毛。张三丰、殷天正、杨逍等人看了这三人情状,心下都是一惊。
周颠说道:“赵姑娘,这三位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高手,我周颠便一个也斗不过,怎地不识羞的乔装了家人,来跟张真人开玩笑么?”
赵敏道:“他们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高手?我倒也不知道。他们叫甚么名字啊?”
周颠登时语塞,随即打个哈哈,说道:“这位是‘一剑震天下’皱眉神君,这位是‘丹气霸八方’秃头天王。至于这一位嘛,天下无人不知,哪个不晓,嘿嘿,乃是……那个……‘神拳盖世’大力尊者。”
赵敏听他瞎说八道的胡诌,不禁噗哧一笑,说道:“我家里三个煮饭烹茶、抹桌扫地的家人,甚么神君、天王、尊者的?张真人,你先跟我家的阿三比比拳脚罢。”
那阿三踏上一步,抱拳道:“张真人请!”左足一蹬,喀喇一声响,蹬碎了地下三块方砖。着脚处的青砖被他蹬碎并不希奇,难在邻近的两块方砖竟也被这一脚之力蹬得粉碎。“杨逍和韦一笑对望一眼,心中都道:“好家伙!”
那阿大、阿二两人缓缓退开,低下了头,向众人一眼也不瞧。这三人自进殿后,一直跟在赵敏身后,只是始终垂目低头,神情猥琐,谁也没加留神,不料就这么向前一站,登时如渊停岳峙,俨然大宗匠的气派,但退了回去时,却又是一副畏畏缩缩、佣仆厮养的模样。武当派的知客道人灵虚一直在为太师父的伤势忧心,这时忍不住喝道:“我太师父刚才受伤呕血,你们没瞧见么?你们怎么……怎么……”说到这里,语声中已带哭音。
殷天正心想:“原来张真人曾受伤呕血,却不知是为何人所伤。他就算不伤,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跟这等人比拚拳脚?瞧此人武功,纯是刚猛一路,让我来接他的。”当下朗声说道,“张真人何等身分,岂能和低三下四之辈动手过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别说是张真人,就算我姓殷的,哼哼,谅这些奴才也不配受我一拳一脚。”
他明知阿大、阿二、阿三决非庸流,但偏要将他们说得十分不堪,好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赵敏道:“阿三,你最近做过甚么事?说给他们听听,且看配不配和武当高人动手过招。”她言语之中,始终紧紧的扣住了“武当”二字。
那阿三道:“小人最近也没做过甚么事,只是在西北道上曾跟少林派一个名叫空性的和尚过招,指力对指力,破了他的龙爪手,随即割下了他的首级。”
此言一出,大厅上尽皆耸动。空性神僧在光明顶上以龙爪手与张无忌拆招,一度曾大占上风,明教众高手人人亲睹,想不到竟命丧此人之手。以他击毙少林神僧的身分,自己足可和张三丰一较高下。
殷天正大声道:“好!你连少林派的空性神僧也打死了,让姓殷的来斗上一斗,倒是一件快事。”说着抢上两步,拉开了架子,白眉上竖,神威凛凛。
阿三道:“白眉鹰王,你是邪魔外道,我阿三是外道邪魔。咱俩一鼻孔出气,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要打,咱们另拣日子来比过。今日主人有命,只令小人试试武当派武功的虚实。”转头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你要是不想下场,只须说一句话便可交代,我们也不会动蛮硬逼。武当派只须服输,难道还真要了你的老命不成?”
张三丰徽微一笑,心想自己即使真的身受重伤,但若施出新创太极拳中“以虚御实”的上乘武学法门,未必便输于他,所难对付者,倒是击败阿三之后,那阿二便要上前比拚内力,这却丝毫取巧不得,这一关决计无法过去,但自己并没有真的受伤,且还有两个弟子在身边,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当下缓步走到殿心,向殷天正道:“殷兄美意,贫道心领。贫道近年来创了一套拳术,叫作‘太极拳’,自觉和一般武学颇有不同处。这位施主定要印证武当派功夫,殷兄若是将他打败,谅他心有不甘。贫道就让三弟子以太极拳中的招数和他拆几手,正好乘机将贫道的多年心血就正于各位方家。”
殷天正听了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听他言语中对这套“太极拳”颇具自信,张三丰是何等样人,既出此言,自有把握,否则岂能轻堕武当一世的威名?
但俞岱岩的武功修为,也只是一流境界,与那阿三相比,逊色许多,只怕拳技虽精,终究内力难支,当下不便多言,只得抱拳道:“晚辈恭睹张真人神技。”
阿三见张三丰只是派遣弟子上场,心下倒生了些许怒火,但转念又道想:“今日我便将那俞岱岩斩于剑下,让武当丢了面皮,还怕张三丰不上场。最终即使输给张三丰,那也是耸动武林的盛举了。”
当下屏息凝神,双目盯住在张三丰脸上,内息暗暗转动,周身骨骼劈劈拍拍,不绝发出轻微的爆响之声。众人又均相顾一愕,知道这是佛门正宗的最上乘武功,自外而内,不带半分邪气,乃是金刚伏魔神通。
张三丰见到他这等神情,也是惊然一惊:“此人来历不小啊!不知岱岩的太极拳是否对付得了?”当下双手缓缓握紧,调息真气,好在俞岱岩生死关头,将其救回。
忽然,就在双方将要战起时,场地中央却多了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
只见那青年,根本无视身后元蒙高手,直接走到张三丰面前,躬身一拜,笑嘻嘻的道:“师父,弟子杨天回来还算及时吧。”
张三丰看着自己这个将近十年没见的小弟子,无语的摇了摇头,将运转的真气平复后,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之后,杨天转身走到俞岱岩身前,打量了一番后,对俞岱岩作揖道:“恭喜师兄功力恢复,远超从前。”
俞岱岩看着多年不见的师弟,心中一阵高兴,但依然板着脸,轻轻的拍了拍杨天的肩头,就再次向场中走去。
不过,现在的他,心中再无一丝压力,一丝彷徨,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武道境界向师傅展现出来。
没有理事身后的比武,杨天看着和明月站在一起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小道童,说道:“下一场你上,给我往死里打!否则,我在帮你训练一下”
这个满脸尘垢的小道童正是张无忌。看到杨天后,就会想起小时候的特训,身体本能的打了个寒颤,赶紧正身躬身一拜,献媚的说道:“是!小师叔,必不会让您失望。”
殷天正、杨逍等人和他分手不久,虽然他此刻衣服形貌全部改变,但一听声音,立即认了出来。
明教群豪见教主早已在此,尽皆大喜。
而张三丰虽然一时瞧不清他的面目,但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一下加上刚才赵敏的问话,一下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伤势,一步就跨到张无忌身边,抓住他的手腕道:“你是无忌孩儿”说着,手指一搭,就将张无忌的体内状况弄清,满意的说道:“嗯…!体内寒毒已经清了,还有这么深厚的真气,不错!不错!”
张无忌见到自己身份暴露,也不做作,直接左手牵住张三丰衣角,右手拉着他左手轻轻摇晃,说道:“太师父,你教我的太极拳法从未用过,也不知成是不成。难得这位施主是外家高手,让弟子来试试以柔克刚、运虚御实的法门,那不是很好么?”说话之间,将一股极浑厚、极柔和的九阳神功,从手掌上向张三丰体内传了过去。
张三丰于刹那之间,只觉掌心中传来这股力道雄强无比,虽然远不及自己内力的精纯醇正,但泊泊然、绵绵然,直是无止无歇、无穷无尽,一惊之下,定睛往张无忌脸上瞧去,只见他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得内功己到绝顶之境,生平所遇人物,只有本师觉远大师、大侠郭靖等寥寥数人,才有这等修为,至于当世高人,除了自己之外,也就是小弟子杨天不知深浅。
刚要开口答应,就听到小弟子杨天的声音传来“臭小子,别以为学了【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就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姿态。你三师伯的功力境界,虽然只到一流巅峰,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能赢的。仔细观看,下一场输了,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