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熊说王洵捣鼓出来的面包难吃,其实并且不然……
面包本身是不难吃的,地球人都知道,难吃是因为王洵让军中做面包时,无奈的在面里,加了很多的麦麸、木屑,这才留下给整个宋州军的人,留下了面包非常难吃的印象。
王洵这样做这,自然为了让军中,更多军士能吃饱,他才弄出了这种,很难吃的黑面包。
赵九熊说完,又用双手在河里,捧起了一捧水敷在脸上,嘴里还发出‘噗……噗……’的声音。
“赵九熊!你滚远一点,水全他娘喷老子盔甲上了,这盔甲还是俺打蔡州贼时,从一个将官身上扒下来的,别给俺弄锈了!”
吴八推了赵九熊一把,边骂边用脏得只剩下黑色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抹了抹身上这件,救了他几次性命的鳞甲。
“吴八大哥,等到了徐州你有什么打算。”陈六一对着认认真真擦拭鳞甲的吴八问道
“继续跟着王参军呗,他人那么好。”吴八想都没有想直接回道。
吴八问反道:“六一,你呢?”
陈六一挠挠头道:“吴八大哥,俺跟着你走!”
“九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赵九熊美美的笑道:“王参军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俺以后就跟着他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大官,回去给俺爹上坟,也能风光、风光不是!”
吴八看着还在老老实实打水的赵十六说道:“十六别打水了,休息一下给俺们说说,你这么本分的人,是如何想到从军的?”
赵十六听完吴八的话,放下手中的水袋,一屁股做到地上,伸了一个懒腰。
“四年前蔡州的贼军,攻破了俺们县,爹娘让俺哥哥、姐姐带着俺和俺妹逃了出来,二哥在路上出去找吃的,被当做贼军杀了,脑袋被官军拿去领赏,妹妹还小受不住奔波,在来宋州的半道就咽气了,到了宋州无依无靠,俺姐卖了她自己,给了俺和俺大哥一口吃的,才算活了下来……。”赵十六悲伤的讲着自己的身世
赵十六的故事,这何尝不是这时代无数家庭的缩影。
吴八听完愣了一愣,他或许也是有他自己的故事,沉默了一下后,接着问道:“那你哥哥现在在何处?”
“去年大军在河阳与河东军交战,俺哥也在军中,守河阳的时候受了伤,在营中躺了半个月才死的,他到死我都没能去看他最后一眼。”
公元888年(唐文德元年)春,河阳节度使李罕之率全军攻打河东,他的部下张全义反叛,夜里出兵突击河阳,李罕之毫无防备,仅增加只身逃脱,李罕之的家人都被张全义俘虏,孤身一个人逃往太原。
李罕之逃到太原后,李克用任命他为泽州刺史,仍为河阳节度使,去年三月李克用,派义子李存孝率军三万,协助李罕之攻打河阳镇怀州、孟州,张言全义被围,军中粮食,军备枯竭,只好派其儿子入宣武军为人质,求救于朱温,朱温派麾下大将葛从周、牛存节两人带兵前去救援,两军战于河阳。
赵十六没有流眼泪,好像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一样,继续说道:“临死还托乡人给俺带话,说是让一定不要从军了,安安稳稳的找个婆娘过日子,给俺们老赵家留点香火。”
“那你咱还来投军,不怕你家最后一根独苗都断了?”陈六一不解的问道。
“俺本在河上做些苦力,年前不是蔡州贼又跑到南边做乱,漕运都断了,俺们河上的这些苦力没有活做,就瞒着俺哥投军了。”赵十六回答道。
两年前秦宗权虽屡败于朱温,但兵力仍强,企图染指富庶的淮南地区,派遣他的弟弟秦宗衡率大军南下,以孙儒为副帅,孙儒为人残暴、喜欢屠城,到了淮南后自恃功高,不再愿意听命于秦宗权。
秦宗权去年与朱温大战,急召孙儒前来会师,孙儒称病不去,与主帅秦宗衡翻脸,孙儒大宴部众,于宴会之上斩了秦宗衡,然后与部下刘建锋、马殷、大将许德勋等,率骑兵七千人南下淮南,与杨行密大战,淮南大乱,人竞相食,漕运都断了。
赵十六起直起身来,从腰间摸出一个袋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我攒了几吊钱,到了徐州,就托人找一个婆娘,给俺家留点香火,俺就是死了也有人给俺,还有俺爹娘、兄弟贡些吃食。”
“哈哈!十六没有想到你小子还会想婆娘。”
赵九熊起身大笑。
本分的赵十六看到赵九熊笑他,竟然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憨笑着说道:“赵大哥,从俺投军以来,就是你最照顾俺,俺也让俺的孩子贡你吃的。”
“呸呸!谁让你孩子贡,老子有没有死……”
赵九熊说完远远的望向远方,心情豪迈的说道:“俺从出生就被人看不起,参军大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俺要好好的跟着他,以后一定能成大事,俺还要找大族出身的女人做婆娘,带回去给让俺们村里的那群,瞧不起俺的孙子们看看。”
吴八讥笑道“这狗娘养的赵九熊,天还没有黑,他就开始做梦了。”
听吴八说完后,赵九熊气不过,抓了一把河滩上沙土,朝坐在地上的吴八脖间一扔,立马一溜烟跑了。
赵九熊跑了数十步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在河边,正在抖衣服里沙土的吴八,嬉皮笑脸的喊道:“吴老八怎么样,是不是全落裤裆里了,老子就是喜欢做梦,你不服揍我啊!”
“赵狗熊!俺抓到你,非得把你那爪子给你剁了!”
吴八边扯着衣服和裤子抖沙土,边朝赵九熊追了过去。
河边的陈六一和赵十六,看着他们两人也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拿起各自的水袋,也朝不远处的村庄里走去。
…………
村庄里一间还没有倒塌的屋内,这里正是王洵他们一行人宿营的地方。
屋子里有几个军汉正围坐在火堆旁烤火,还有几人靠着墙纸休息,村庄的路口也有两人在戒备。
躺在屋内一堆干草上的王洵,慢慢的睁开眼睛,王洵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到浑身有些酸痛,头也是昏昏沉沉的。
王洵做了很多梦,他梦到自己回去了,和朋友们在开开心心打游戏。
梦见刚到这个时代来时,遇到的那群蔡州贼,他们拿着大刀不停的追他。
梦见了王述还是在宋州继续教他读书写字。
还有那个喜欢听他讲故事女孩……
醒过来安安静静躺着的王洵,想到了朱凤盈,他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荷包秀的并不好,针脚都是歪歪扭扭的,放在鼻前还有淡淡的一股香味。
闻着香味,朱凤盈俏丽的身影,也是随着浮现在他脑海中。
正想着朱凤盈,王洵忽然又想起,待他如亲子的王述,王洵默然,缓缓放下手中的荷包。
王洵清楚的知道,从朱温逼反王述,他跟随王述起兵,他和朱风盈这丫头关系,只会渐行渐远。
到王述死去,王洵在王述坟前起誓,一定为其报仇那天起,他和朱凤盈就已不可能了……
王洵心里明白,他是不可能认贼作父的,要替王述报仇,他和朱温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而朱温恰恰是凤盈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