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世上最为煎熬人心的事情了。
而波风面麻的时间,就在这嘈杂昏暗的空间之中,慢慢地煎熬过去。
他若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但是他不能走。
甚至他不敢稍有放松,不敢靠近卡多。
值得庆幸的事是,歌舞伎町只是喝酒的场所,这里是不能留宿,不能做进一步的交流的。
所以卡多乐够了,也就在自己看上了的三名美人的簇拥中,带着各自找好了过夜的对象的小弟们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
漫长的时间过去,波风面麻不敢因为走出了混乱的歌舞伎町就放松,他慢慢的跟在卡多一行人身后。
煎熬之后,他很反常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烦躁。
如果放在以前,在他还是宅男的时候,或者在他大学五年,耐心最好的时候,这样的等待和煎熬都会让他烦躁易怒,丧失理智。
但是现在,他很平静。
走出歌舞伎町大门的时候,他还在想,为什么刺客没有优先选择去袭击卡多,而是朝着自己来。
照理,刺客应该是挑最为容易下手,地位也最高的人去刺杀才对。
像自己这样的,一来拥有着不俗的战斗力,二来没有地位,三没有钱的人物……
想了想,理不清头绪。
如果说是以忍者的身份代入思考,那么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不足以得出任何的结论。
但,以一个人的角度,波风面麻隐隐觉得,这次的刺客,他的目的可能不在于卡多,而是在于自己。
自己,才是他的目标!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荒诞的想法。
揉揉耳朵,波风面麻心里空落落的。
耳朵痒了,那不是字面意义上,生理意义上的痒。
而是在心里的痒,一种骚动。
一种渴望。
就好像有的人,吃饱喝足之后,渴望着异性的抚慰;有的人,看到美好的事物,想要占有;有的人,久处阴暗之处,渴望阳光。
波风面麻……凉宫青,他有他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渴望。
他渴望听得到那熟悉的旋律。
那是他对于已经回不去的家乡,全部的思念了。
唉。
等有钱了之后,一定要找个唱歌好听的小姐姐,给我唱温柔的忘却。
他心里升起惆怅的情绪。
走在后面的,搂着姑娘的男人一边呕吐,一边斜眼观察波风面麻。
很奇怪的家伙。
明明是个没有经验的小菜鸟,但是却躲过了自己的袭击。
那个速度……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吗?
“呕~”他继续卖力的呕吐。
半真半假。
波风面麻回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被小姐姐搀着在墙边呕吐的男人。
一男一女,醉醺醺的,这样的组合在歌舞伎町乃是经常见到的。
没有谁会怀疑什么。
波风面麻也没有在意什么。
只是觉得真有意思。
歌舞伎町明明是找乐子的地方,却做得如此克制。
要知道,如果歌舞伎町允许客人留宿于店内,那么他们的收益起码能翻三成。
住宿费、夜间的饮料、食物以及小雨伞这些花销,基本上没有哪个客人会不认这个帐,即便是强买强卖,多半客人还要感谢店家的贴心服务。
可是偏不。
歌舞伎町就只提供交流和喝酒的场所。
里面的姑娘卖笑,却不在里面卖肉。
私下里想卖肉是他们的自由,只是不能在歌舞伎町卖。
这很有意思。
不过波风面麻也只是略微想了一下。
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警戒上。
毕竟,那一名不知名的刺客,很有可能在哪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窥伺。
放松不下来啊。
一路走,一路警惕。
直到回到卡多的大宅子,波风面麻也没能发现暗处隐藏的人。
他坐在房顶上,听着下面若有若无的喘息呻吟声,莫名烦躁。
然而再烦也没用。
那刺客真是极有耐心,就是不肯出现。
一处民居里,刺客没羞没臊地做着与波风面麻脚底下的房间里,卡多相同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将单调枯燥的过程进行了二十多分钟,把钱塞在女人的头发里,自己慢条斯理地冲了个澡,利用女人家里的材料做了一顿简单的饭,慢条斯理地吃着。
吃完之后,他换下了浴衣。
女人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家里有各色男人的服装,他挑了最为简朴的一件灰黑色衣服。
在这样的晴夜里,星光与月光都还好,漆黑的衣服反而可能会暴露位置,而灰黑色就不一样,灰黑色的衣服不怕暴露,它很难被单纯的视线所发觉。
简单的热身之后,男人趁着凌晨的夜色,出了门。
他走之后,女人没一会儿就醒了。
她找到了男人留下的钱,仔细的数了好几遍,珍而重之地藏起来,烧了水清洗自己的身体,而后发现男人还留了一份温热的饭菜。
她微微叹息,叫醒了家里内间,早已经睡着了的孩子,母子两个一起吃饭。
凌晨,按照早已经定下的计划,应该是勘九郎和手鞠两个人值夜的时间了。
他们二人也确实是来了。
但是波风面麻却把他们赶走了。
“手鞠你乖,女孩子睡不好觉会生皱纹的,那就不漂亮了。”波风面麻不喜欢以这样的语气向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孩说话。
但是目下,这是最快捷的说辞了。
拍肩的须臾,SOS形制的飞雷神术式印在女孩子的肩上。
手鞠本来神智不很清醒。
但是波风面麻像是情侣撒娇一样的话语立刻让她清醒。
然后是害羞。
“我……我知道了……”她红着脸,不自然地说着。
“你们回去睡觉吧。”波风面麻说道。
“好……好啊……那……那我们……回去了啊……勘九郎……我们回去……”手鞠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过尽管如此,她在勘九郎的面前,依旧是那个威严满满、凶神恶煞的砂忍手鞠。
她的提议,勘九郎不敢拒绝。
“好啊。”他以敬佩的目光注视波风面麻。
这是个高手啊,各种意义上的高手。
于是手鞠和勘九郎各自回到房间。
蒙上被子,手鞠脸蛋红扑扑的,脸颊发烫,比发烧时候还要烫。
被子蒙了头,她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跳的好厉害呢。
波风面麻坐在房顶上。
卡多早已经睡去。
几个女人倒是精力十足,在房间里聊着天。
适才勘九郎和手鞠在房顶上的事情,屋子里的人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