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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一个人坐在荣禧堂喝了整整五杯茶,才看见贾赦父子姗姗而来。两人跨进门来,贾琏神色恭敬的搀扶传说中因救驾而昏厥的贾赦,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回想起他当初不过忘记有事提醒三妹,却是与皇帝相碰,尤其是那句不明不白的“朕的小师妹死因不明不白啊~”硬是让他辗转反侧了许久,狠狠的端起茶盏,猛灌一口,压压惊。
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一场不明不白牵扯不清的一团乱账。张氏去世,外有张家满门皆下狱,内有贾瑚坠湖病丧双重打击,原本就是孕妇受刺激早产,据三妹所言,贾史氏的手脚也不干净。若是贾赦犯撅,重新牵扯出来,那又如何?!张家人走茶凉几十年,所有的证据都化为烟无。三妹不过暗中推波助澜一番。
思索定了计策,王子腾看见贾赦,才撑起一个笑脸道:“恩侯!”
“王大人。”司徒锦在人搀扶下坐上主位,双手摩挲茶沿,斜睨了一眼王子腾,听人说道四家族共进退,互为一体,也不兜圈子,直接道:“不管如何人死怨消,情谊之上皇上也算琏儿半个师伯,问了琏儿所擅长之物,在户部给他备了侍郎一位!”
贾琏傻眼,愣怔不言。
王子腾握杯的手微微一颤,眉目一挑,“当真?”
“你以为我有胆子假传圣旨?”司徒锦手指曲起,弯弯的敲击茶几,发出咚咚的声响,淡淡道:“贾史王薛不过乃是同金陵因地结缘,但真共进退乃是四王八公!”贾赦当年能护得一等将军职位出力的可还是四王八公一派,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早就没影子了。
闻言,王子腾面色蓦然黑了一寸。当初荣宁两贾的确首屈一指,他们先祖略微攀附,但是如今,贾家已经败落,乃至四王八公也走下坡路,反而是他王子腾肩挑起大梁!
“王大人,我祖母曾经说过屠户养猪的故事,不知你可听过?”司徒锦垂下眼睫,眼眸闪了闪,悠悠道:“……猪为什么每日可以吃吃喝喝,什么事都不用干,因为那是屠户养肥了待宰。一只猪是猪,四只猪也是猪,对于屠户而言,小白猪,小花猪,都是待宰杀的猪。先前喂的越多,乃是想养得越肥!”
王子腾眉头紧蹙,一连串的猪来猪去,捏着茶盏的手青筋犯紫。
“还有一则,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司徒锦撇了一眼王子腾的神色,“我想王大人应该是个聪明人,什么能沾,什么不能染,心里该有一把称的存在。”
“太子……已废了!”王子腾面色青白交加,听人说完勋贵白猪待杀,又说有才就会绽放光芒,憋了整整半柱香有余,才缓缓铿锵有力的道了这句话。
司徒锦眸子冰冷彻骨,看了看王子腾攥紧的拳头,神色未变,只道:“若非贾琏娶了王熙凤,休妻有碍于他,否则,何须与你多言!”
“贾、赦!”
“王子腾,我贾家,我贾赦,何党何派,你手再伸过来,我就剁了他!”司徒锦嗤笑一声,“皇子十几个,你压得中?”这些忤逆的臣子!!他自己都未定继承人,这帮人都个个盼着他死,好立个从龙之功,小心他重新立太子为太子,玩死他们!
“大贾王氏,小贾王氏都已是我贾家妇,王子腾你莫要在过多参合。四大家族,呵呵,贾家还没这么大脸面与商户为姻亲!”话语一顿,接道,司徒锦愈发冷漠,拍拍手,当即有人呈过信封,“你外甥打死人,倒是好算计,那我的名帖去办事!若非玳安机警,我这头上岂不是有添一罪名?”
王子腾嘴唇一动,刚要说话却是咬牙忍住。他自从成年以来,还未受过如此屈辱。
这贾赦如今敢底气十足,无非不就是仗着皇帝念旧,开始追忆往事。这张家半子也亏他说得出口,借助裙带关系还毫无廉耻之心!他今日好心前来劝谏莫要归银,没想到徒惹一身!骚。
“你莫要后悔,贾赦!”拳头掐进掌心之中,王子腾咬牙,一字一顿,厉声道。
“自然不悔!”
贾琏傻傻的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知道王子腾的身影远去,还久久未回过神来。为什么他们说的,他一点也听不懂?好像一下子,原本他脑袋之中极为简单的一笔一画,忽地染上了浓墨,一丝一缕之间还隐含千丝万缕的关系。
剥开姻亲关系,背后是利益。
贾琏嘴唇蠕动许久,刚要说话却又开口无言,心中踌躇许久,有千言万语可不知该不该直说。
司徒锦眸光瞥了人一眼,揉揉额,嘴角一勾,“待寻个日子,在一一与你分解,如今你先去库房清点库银,去户部交割了再说。”
“是,父亲。”贾琏木楞的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出荣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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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锦对着贾家母子各为其主一团乱,已经无语了,但是走进屋内,一眼就看见睡的正香的贾赦,忍不住揉揉手,霎时间咔嚓咔嚓骨头作响。
说好的回宫批奏折呢?!
嘴角抽搐,走进一观,愈发惨不忍睹。床上,珠光宝气一片,身上的长袍被大字型的睡姿扭得皱巴巴,贾赦身子斜着,头歪着,手一边抱着鎏金小鼎,嘴巴微张,口角泛着晶亮的唾液。
“贾、赦!”
“啊?!!“蓦然耳边响起一道惊雷,贾赦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看向来人,揉揉眼睛,“皇上,你做什么……”不对,赶忙晃晃瞌睡虫,看见近在咫尺的怒容,贾赦瞬间清醒,呵呵一笑,带着一丝的谄媚神色,“皇上,我在等您呢,我们一起回宫,你批奏折,我练字!”
司徒锦冷笑不已,斜眼扫视贾赦,而后朝外走去。
罢了,这槽心玩意槽心就槽心,总比他所想的乃是扮猪吃老虎要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