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背后,慕容离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呕吐的冲动仍旧没有平复,他的腰背弯曲得更厉害了,他恍惚觉得自己连胆汁儿都要吐光了的时候,才终于压下了胃里的翻腾感。
他掏出帕子擦干净嘴唇,后退两步靠在大树上,仰头望着夜空闪烁的繁星。
将因为呕吐而产生的生理泪光压下去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很好,是干燥的,谁也不会知道他刚才曾痛苦痉挛到差一点落泪。
他拖着虚软的步伐,从大树背后走出来,与不远处的喵十七遥遥相望。
喵十七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她头一次发现,慕容离的眼神能够这么冷,这么无情,哪怕之前他回忆起他母妃和乳娘时,眼神也没有这么冷过。
她顿时有点慌。
“阿离哥哥……”
“别这么叫。”
慕容离挺直脊梁不叫人发现自己的虚弱,一步步稳稳当当的朝喵十七那边走过去。
他勾唇,“什么哥哥……你会这么对你家亲哥哥?”
喵十七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我会啊,我们猫妖一族的性格都有点欠,我们兄弟姐妹间开玩笑开得可过分了,我十八弟那个熊孩子还故意把我踹下过粪坑呢……虽然我也没放过他就是了,也让他哭着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给出来……
这句话到了喉咙口却没说出来。
她总觉得慕容离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冷漠的态度下好像隐藏着一种极度的悲伤,她若是告诉他她们家都是这样开玩笑,这言语会衬得他开不起玩笑,会让他更濒临狂暴。
慕容离已经走到喵十七前面一丈远处。
他静静看着她,“好玩吗?”
冷冷淡淡的三个字,冻得喵十七小身子也不禁抖了抖。
她缩了缩脖子,想要辩解自己没有玩,自己只是在关心他的身体所以给他吃雪蛇,可抬头对上他那双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眸,所有辩解都无声无息消散了。
她无措的蜷了蜷爪子,摇着头可怜的小声说,“不好玩,我错了阿离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他没有说什么,静静看了她几眼便转身往帐篷那边走。
他觉得很讽刺,很可笑。
他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压抑着皇子的高傲性子低声下气的央求她多留一晚上,他舍不得让她离开,他对她交付了一片真心。
可她又做了什么呢?
她抓着他的弱点,用他的弱点来欺辱他,恶心他,然后躲在一边开开心心的看他多狼狈,多尴尬,多难堪。
他想,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呢?
蹭吃蹭喝需要他时就嘴巴甜甜的叫阿离哥哥,一有了更好的去处,连跟他和平商量一下都没有就偷偷盘算着要抛下他自个儿跑路,她已经这样无情了,结果竟然还要在临离开之前肆无忌惮的恶心他一回,完全不在意被捉弄被恶心的那个他会有多狼狈不堪。
手指掀开帐篷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想,不就是要走么,何必弄得相看两相厌?
她既如此厌恶他,他又何必强留她在这儿?
他虽孤单,虽想找个人陪着他欢笑,可他并不是那么不要脸面的人,不想留的人,他又何必去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