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容儿这次直接笑出了声,皇帝已经伏倒在方几上,连阿鲤的肩膀也抖动起来,满屋子的宫人没有不低头忍笑的。
秀兰也笑了:“难为你还记得孟母。”老天爷也太不讲道理了!老大是学霸就是学霸吧,为嘛老二要是学渣啊!你平均一点好不好?你这样叫我怎么当妈教导孩子啊啊啊啊!
皇帝笑完了擦干眼泪,看出秀兰的百般无奈,招手叫猛哥儿过来,然后让小胖子坐到腿上,安慰道:“无妨,我们猛哥儿还小呢,慢慢背吧,不着急。”从方几上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给儿子吃。
猛哥儿撅着嘴挑拣,听见哥哥姐姐还在偷笑,有些不高兴的瞟了一眼。
皇帝就看着长子长女清咳了一声:“你们俩笑什么?容儿,我问你,你这功课,哪几张是自己写的?”
“啊?”容儿呆了一下,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是我写的啊!”
皇帝哼了一声:“鲤哥儿!你来说。”
阿鲤老老实实站了起来,“我就帮妹妹写了一张。”
容儿急的够呛:“哎呀哥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
秀兰扶额,简直想直接躺倒在榻上,她怎么养了这么三个活宝啊!
容儿见状,忙从座位上起来,跑到秀兰身边去磨蹭:“娘,容儿是看哥哥写的字好,让他写了,我好照着描呢!真不是叫哥哥替我写功课。”
“就是姐姐叫哥哥替她写的!”猛哥儿大声出卖姐姐。
容儿气的劈手夺了他手里的豆沙糕,“不许胡说!再胡说不给你糖吃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范忠忽然从外面进来到门边回道:“陛下,夏大人来了。”
皇帝一愣,外面还下着雨,夏起这会儿来干什么?他把猛哥儿放下,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说是什么事了吗?”
“夏大人没说,只说事情紧急,要面秉陛下。”
秀兰喝止了两个孩子胡闹,往外看了两眼,半晌才收回心思说阿鲤:“你再帮你妹妹写功课,就把你的功课再多一倍。”
容儿撒娇:“娘”
秀兰拍了她胳膊一下:“撒娇也没用!该学东西的时候就得好好学,吊儿郎当像什么样子?”
阿鲤倒是老老实实应了,还说:“真的只给妹妹写了一张。”
“一张也不行。”秀兰斩钉截铁,又罚容儿多抄写十遍,然后叫阿鲤督促猛哥儿背书。
房里总算安静下来,等到晚饭前,容儿写完了,猛哥儿也终于背过了孟母择邻,皇帝才回来。
秀兰看他面色不太好,迎上前问:“出什么事了?”
皇帝沉着脸:“方才的大雷竟劈到了奉先殿,还起了一场火,幸亏不曾烧到正殿。”
听了这话,屋内一片安静。奉先殿是皇室祭祀家庙,忽然遭了雷击,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说法。秀兰也不敢随意安慰,只说:“没烧到正殿就好。”
“我已让夏起去了钦天监。”总要卜一卜吉凶,便是凶,也要看凶在何处。
这一顿晚膳就用的悄无声息,几个孩子也甚是乖觉,都老老实实吃饭,吃完饭就结伴辞了出去,一起拥到阿鲤那里玩去了。
夏起倒动作很快,第二日一早就把钦天监占卜的结果禀报了上来。当时几位大学士都在场,一听了夏起之言都面面相觑,连皇帝都有些意外的看了夏起一眼。
这事兜兜转转,最后传到秀兰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而秀兰只想对夏起叹一声:你丫的也太能扯了吧?奉先殿被雷击都能跟皇后不生孩子扯上关系?那是皇后不想生吗?是皇帝不跟她生好不好?再说也没耽误皇室绵延后嗣啊!
可是皇帝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放任了夏起的作为,夏起裹挟着钦天监,声称因皇后无德无能,既不能诞育皇嗣,又体弱多病,才惹了祖宗震怒,雷击了奉先殿。
这话一说出来,无数有识之士都想跳脚骂夏起:你放屁!事实上也有人那么做了,弹劾夏起和钦天监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向了内阁,更有人列举了夏起的十二条大罪,说他狂妄悖逆,该当交三法司议罪。
夏起也不是客气的人,直接罗织了罪名,把给他定罪的那个言官下狱,折磨够了发配岭南。于是又有许多给那人喊冤的,顺便再骂夏起排除异己、擅权不法,夏起看皇帝一直闭门不管,胆子越发大了,挑了几个刺头打板子,继续发配。
等秀兰听说挨了板子被发配的人当中,有一个正是王守仁时,不由感叹:人还真是不能不信命啊,命里有时终须有,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场闹剧持续了一个多月,京里闹得人仰马翻,内阁看皇帝一直不出面,求见几回都不得其门而入,都有些忐忑,摸不准皇帝的意思。
却料不到皇后会忽然站出来,上表称自己确实无德无能,忝为中宫皇后多年,却一无所出,又一向身体病弱,不能履行中宫之责,自请废后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