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精才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地起来,在前带路。
莫不怪道:“你去洗一洗这把臭汗洗干净了,待会咱俩好好地喝两杯。”
这座寺院是依着峰势悬崖边而筑,大堂后有一个数丈宽的场地,有数根一尺高的石柱,摆成一个圆形,看来多半是练功用的,另有一根石柱在一旁,上面痕迹累累,新陈俱有,银划细长,伍斌虽然没有练过剑法,却也知道这是利剑削下的痕迹,不觉大感诧异:难道有人拿石柱当作练剑的对手来练剑?
场地除了这些外,别无他物,一层围墙环抱寺院,有一月形门对着后山,围墙外绿叶丛生,看来地势不小,不然何来众多树木生长。
刁精才推开月形门,把伍斌领进后山,在墙角下有十多口大缸,掀开盖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清水。在悬崖边沿,筑着一个石块彻成的小房,走进一看,才知是沐浴用的,里面有一个水缸和木桶,伍斌心想:义父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水运上来?
伍斌沐浴完毕,刁精才在外侍候,不敢有半点怠慢,他不是笨人,知这个小祖宗才是他的太上皇小煞星,侍候得他稍不满意,自已即有杀身大祸,在旁恭恭敬敬,连头都不敢抬起。
伍斌穿上莫不怪的衣服,又宽又长,布料甚是粗糙,穿在身上左瞧右看,但觉这身打扮末免有些不伦不类,不觉摇头失笑:“我伍斌家中富裕,丰衣足食,如今却也落魄到这般地步,给伍青这个小厮看见了,必笑话于我。
他本来随身带有更换的衣服,和莫不怪在奔行中已是失落了,里面倘有途中所用的银子,现在掉了今后回家必成问题,不免有些着急,转念一想,既是掉在路上,这条路人途僻径,附近似乎并无什么猎户农家,想来不会给人捡去,待回去的时候再找一找。
伍斌沐浴后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疲倦之意尽去,回到大堂,莫不怪见他这身打扮,不禁放声大笑。
伍斌瞧见桌上的饭菜倘末动过,显是莫不怪在等他,咽了咽口水,登觉腹中甚是饥饿,道:“义父,你要是肚子饿了可以先吃,用不着等我。”边说边过来坐下。
莫不怪斟上两杯酒,举杯道:“干,咱俩好好地喝它几杯。”说着先自干了,伍斌在家时从来饮过酒,只在此次出道路上喝醉了几次,此时空腹不敢多饮,先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口菜,这才和莫不怪杯来酒干。
饭毕,伍斌的脸已是飞起红云,有些醉意,刁精才收拾残桌,换上一壶乌龙茶,茶气溢香,饮在口里细嚼品味,既涩又甘,甚是合口。
伍斌抬起几分醉意的双眼,一扫墙壁上的字画,犹以一个大幅草书注目,细细看来却是:气贯长虹,游龙飞舞,排山倒海,横冠盟首,春风溢彩,风雪如狂,万紫掠扬,霞彩飘腾,彩凤飘莲,绿水春发,柳春微绵,霞光万道,溪水腾急,改首换位,怀中抱月,掠掠闪闪。书法大草习舞,笔钩银划,一气呵成。
伍斌自幼文武兼修,腹中颇有墨水,于书法也曾下过苦功,见这幅大草潇酒自若,龙飞凤舞,不觉自惭,想道:义父的疯病实在厉害,书写得虽好,却不知写的是什么?吟吟一笑,道:“信手拈来世已惊,三江滚滚笔头倾。”意喻莫不怪书法笔意成趣,下笔如神。
莫不怪哈哈一笑,吟道:“莫话诗中事,诗中更难无。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吟罢,伸手拨下自已几根白须,递给伍斌道:“给你收着。”
伍斌呆了一呆,看着手中的白须,道:“义父,你这是……”
莫不怪道:“我虽然收了你这个儿子,不过却不是我生的,你迟早都会走,我把这几根胡子给你,今后不论你走到那里,当你想我的时候,就把胡子拿出来看看,就会记起我满脸白胡子的样子了。”他虽是疯颠,却也不是糊涂,知道不是自已亲生的儿子,总有离开的一天。
伍斌拿着几根白须,收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大凡赠送礼物,是表示对他人的敬意,所送的也是贵重的或是有意义之物,岂知此老所送之物实是大出常人意表,抬头看见莫不怪满脸流露亲切真诚的情感,即觉自已委实欺骗一个疯老头,实在有欠妥当,心下甚是惭愧,当即小心把胡子收好,放入怀中,此后异地每每忆及莫不怪,拿出胡须来看,睹须如见人,此乃书外语,不作详表。
莫不怪见他把银须收起,心下甚喜,道:“斌儿,你看我这幅字写得如何?有什么特别之处?”
伍斌已有几分醉意,走近睁大了双眼,仔细地瞧了半响,只觉头晕眼花,道:“这幅写得流云飞舞,笔划似彩缎,潇洒挥舞,到似天仙执剑起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