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喜形于色道:“多谢外门护法师叔成全!”
和泉道:“谢施主,这六人是医武僧,今后就是玲珑供奉的护卫,负责保护你们全家人的安全。”
谢奇阳震惊道:“这怎么使得?”护国寺的医武僧个个精通医术和武术,十分精贵,就连太子都指使不动他们。护国寺一下子送给谢玲珑六人,这份礼大到不知如何还情。
刚才隔得远,廖小松和何三宝没看见六僧的容貌,现在才发现是这两多月来守护院子熟识的僧人,只是他们脸上怎么有被打过的淤青印,一问之下才知道,小院的八个僧人为争夺当谢玲珑的护卫比试一天,这六人是胜出者,另两人淘汰没有资格来。
和泉双手合十道:“玲珑供奉在本寺地位次仅于主持,比小僧还要高一个级别,只派六个外门俗家弟子做她的护卫已是怠慢了。”
六人生怕谢奇阳拒绝,均上前来鞠躬行大礼发重誓效忠谢玲珑,永远不会背叛离开,又目光暗示廖、何二人求请。
何三宝深知六人品性好,拉过谢奇阳小声道:“妹夫,这六位师傅都是孤儿出身,还俗之后若不去咱们家就得进北寒之地的军营服兵役生死难测,看在他们为咱们守护几个月的份上同意吧。珑妹子定会高兴。”
廖小松长叹道:“唉,小姐名气越来越大,窥视的坏人地位也会越来越高,可惜我不会武功啊。”
谢奇阳这才知道护国寺的医武僧要在成年后还俗到最艰苦凶险的北寒军营服兵役三年至十年不等。他立刻点头同意,再次感激护国寺,带着八人与和泉、知县告别,骑马赶路傍晚时分达到一个镇子停下用晚饭,给六名僧人每人买了两身俗家衣服、鞋帽,另给了二十两散碎银子做零用钱,当晚在镇里客栈歇息,谢奇阳睡得很晚要给何七雪写信通报赶路到了哪里就住了单间,其余人两人一个房间,次日清早起来继续赶路。
没两日谢奇阳三人的大腿根两侧就被马鞍磨出了一堆红血泡,一沾碰到裤子就痛,走路时大腿向外拐远看像是罗圈腿。
三人思家心切,忍着疼痛坚持骑马。
六名医武僧在山林里找来药草用石头砸碎敷在三人的伤口处止痛治疗,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药。
一日之后,三人的大腿根血泡消了干瘪变成一层皮,渐渐磨成了硬皮,不怕被马鞍磨了,骑马的技术跟着突飞猛进。
又过几日到了长江岸边的江夏,三人无心思在这座繁华的古城府里游览,与六人在码头匆匆吃过饭,牵着马匹上了渡船过长江,继续马不停蹄赶路。
却说和泉返回护国寺禀报了和原主持。
经过县令烤问逼供,众犯供认犯罪事实。
没几日咸阳侯府李子珏教唆军营百名士兵伏杀新科二甲进士谢朝请郎的事传到长安,只因谢朝请郎是护国寺一等供奉谢玲珑的爹爹,消息散播极快,忠实的彿信徒到护国寺里询问过后,联名上书朝廷请求严惩凶手。
每日悠闲无事可做的小黄无意中听到香客和僧人议论此事,气得当时便跑去咸阳,它是个胆大报复心极强的,两日之内召集附近百里十几万只尺长凶悍灰毛皮的大野鼠、几百条山蛇、无数只蚂蚁,在夜里子时海啸般疯狂的冲进咸阳侯府,所过之所除去活人和硬石头外,房梁、衣物、家具、书籍所有物品咬毁,院里十几棵几百年参天古树全部咬断树根。
咸阳侯府十几只平时防贼半人高的大狗像小猫咪般讨好的跟在小黄后面,报告府里的机关秘室。
小黄指挥鼠群将咸阳侯等人藏匿在地下暗室里的金、银、财宝、银票、古董、田契、房契、卖身契等等全部搬空,又去马圈把所有马放了。
一夜之间,值钱的东西不是被毁就是不见。咸阳侯府的人面对如此恐怖的兽灾,吓得魂飞魄散,毫无反击之力,只打死了十几只老鼠。
清晨兽群退去,咸阳侯府房屋轰隆巨响连连,一座座倒榻。
咸阳侯府近两千名主子奴仆半夜逃出来,只穿着单薄露透的小衣,狼狈不堪的挤在府外树林里,失魂落魄惊恐无比。
平日高高在上娇生惯养的主子们披头散发衣不裹体,如同旱灾时期的四处流亡的难民。
几个阴坏的奴仆眼睛不规矩的瞟着身材丰腴的夫人、未出阁的小姐的身体。
一群年青奴婢、奴仆呼天抢地嚎叫着侯府主子罪孽深重,导致天谴降下这么大的兽灾,连累他们的东西被毁掉,纷纷弃主离去。
何牡丹哭着让几个儿媳妇将手腕上戴的金镯子摘了交给咸阳侯去咸阳城府买衣买马,带着几个儿子去长安救助。
咸阳侯留下两个儿子管着余下的奴仆、奴婢,只带着三个儿子,午时赶到长安先去求李姓皇室同宗,再去求何牡丹的亲姐何芍药,结果只得到何芍药的三千两银票,其余人听到兽灾两字立刻吓得赶他们走,唯恐惹祸上身。
咸阳侯处处碰壁气得吐血,一病不起。嫡长子李庆将三千两银票分给几个兄弟算是遣散安家费,以后各自去过。侯府的一千多名奴婢、奴仆一走而光,只剩下二十几个无处可去等死的老弱病残。
偌大的皇室宗姓咸阳侯府就这样彻底毁掉。
长安里的达官贵人聚会时,有人猜测道:“此事因是护国寺的灵兽所为,那寺里的和尚个个凶悍睚疵必报,他们养的灵兽也是无法无天,竟把寺里的鼠群带到咸阳去祸害侯府。”
“咸阳侯府彻底的败了,房屋倒塌,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不翼而飞,地契、房契、卖身契全部毁了。如今听说咸阳侯和何牡丹跟着嫡长子李庆一家住在农户家里,咸阳侯病得只出气不呼气,却穷得连参汤都喝不起,就等着死呢。”
“李庆要卖侯府的宅基地,极好的位置,好一大片地,只收两千银子,整个长安却无人敢买,后来卖给一个胡人,听说是要做马场给牲畜住啊。”
“咸阳侯两个嫡孙女嫁妆全没了,男方是军方的人,听闻此事退了亲。听说咸阳侯的儿子穷得要把她们送给洛阳何氏两个庶子做妾,好换条出路。”
这些贵人怕死更怕穷,回去后立刻嘱咐家族所有人,日后绝对不能得罪护国寺包括与护国寺相关的人。
小黄这么胡闹竟歪打正着为护国寺树立了威信。
咸阳的百姓和一些被咸阳侯一系压榨过的商户、小官在确定咸阳侯府倒塌后欢呼着放鞭炮,后来听说是护国寺灵兽所为,相互转告来寺里烧香添香油钱拜谢。
四月下旬初,日头到了中午渐渐毒辣起来。潭州天气炎热,柳树上蝉鸣不断,湘江畔边岳麓山脚下的官道,香客们坐在三棵几百年大槐树绿荫下乘凉,吃着干粮喝着水,等着日头没这么晒再爬山去湘枫寺。
未时初,四个灰衣奴仆手里拿着几把能够折叠的紫檀木制小靠背椅,带着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绸缎短衫小裤的孩童,走到大槐树下。
奴仆将小靠背椅放平摆成三排,每排三个,孩童们坐上去,托着腮帮子眺望着官道,叽叽喳喳说着话。
最小的模样身高看上去三、四岁白胖的孩童穿着水红色的圆领短袖开襟小衫和海蓝色开裆肥腿裤,眼睛一眨一眨仿佛会说话,跟旁边比他大许多的孩子比着背《三字经》和《诗经》,稚嫩的童音奶声奶气,吐词清楚,长长的一篇背完,没有一个错处。
几十位香客纷纷望向白胖小孩童,赞叹道:“这是谁家的细伢子,好聪明可爱。”
“看样子他的家在这附近。”
“可能岳麓山的水土好,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家养出的细伢子就聪慧漂亮。”
小孩童听到众人赞赏,不起为然,沉浸在背诵中,许久得意洋洋抬起小下巴道:“十哥,你若不服气,我嘘嘘之后,咱们再比着背《论语》。”
小孩童站起来跑到槐树前停下对着树根扯出小扭扭旁若无人撒尿,哗哗好大一泡,一名奴仆急走至待他尿完拿湿帕子擦他的小手。
众香客丝毫不觉得小孩童粗俗,反而更加喜欢他的质朴可爱。
一名相约来湘枫寺求子坐在一旁戴着檐帽的女香客满眼欢喜透过帽下的白纱望着小孩童,双手合十虔诚道:“观世音菩萨一定要保佑信女明年能生个如他一般健康聪慧的儿子。”
远方疾奔来一群大马,九个男子骑着其中九匹马,另外九匹马的马背上空着无人。
孩童们见到为首的一名青年穿着深蓝色锦衣,立刻从靠椅上跳起来,跑到官道上兴奋的蹦跳大叫,“姑父!”“爹爹!小松舅舅!”“三叔!”
小孩童急忙蹿过去站在最前面扬起小胳膊一阵用力乱挥,朝蓝衣青年欢喜的嚷道:“爹爹,我是平安!爹爹,我是你的儿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