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岔话道:“娘,您莫提旧事。何阳正去幽州穷乡僻壤的小县当县令,听振弟说那里的村子挨着海边,常有倭寇出现,何阳正能否活着回长安还难说。”
欧阳红摇头恨铁不成钢苦笑道:“我的笑娘啊,你真是鼠目寸光!何阳正有谢玲珑的灵兽队护着,倭寇何以为惧?”
“你瞧着吧,不出五年何阳正官职就会提至六品。他今年不过十三岁,前途无量,三十年后至少官拜二品,与吕方正一样的风光无限。”
李笑无意中瞟到欧阳红的发髻,就算戴着黄金宝石钗也遮掩不住丝丝白发,轻声道:“娘,您近来为弟弟的亲事操心累着了。”
欧阳红长叹一声,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是为你弟弟。我是为今年你爹在青州的份钱忧愁。”
“飞王人比勤王厚道多了,可是他是个清正的王爷,一年到头不从百姓那里拿银钱,还要将朝廷拨的银钱都用来给百姓造福。”
“飞王都捞不着银钱,你爹更是没有。今后每年咱们家少了十万两银钱。”
“这对于咱们家来说,飞王远远不如勤王。”
“你爹与你弟的俸禄合起来,还不够你爹的用钱。唉,咱们府里如今是坐吃山空。”
“我想着是不是让你爹向陛下请求免去封地,这样还留个不贪权势的好名声。”
“陛下若是高兴,说不定能让你爹官复原职,还会赏赐些珠宝金银。”
李笑低头喃喃道:“娘,您该管着爹爹不要去那些脏地方!弟弟如今要寻亲,千年大世家若得知爹爹常去那些脏地方,还把那里的贱娘带到府里小住,定会不同意亲事。”
欧阳红拉下脸,目光幽怨还带着几分恨意,缓缓道:“谁能管得了你爹,你爹喝醉酒六亲不认,借机将平时忍得火都发泄出来。”
“你小时候拿了你爹的一把扇子,差点被你爹打死,我去护你,你爹随手拿着古董瓶子就往我身上砸,我的奴婢替我挨了一下被砸中印堂当场死了。”
“我今个瞧见贺氏容光焕发,那白鑫一个妾、通房都没有,我实是羡慕贺氏。”
李笑定定望着欧阳红,突然间呜的哭出声。她娘羡慕贺氏。她还极羡慕妒忌白如意。白鑫为了白如意能弃了家族。她爹却是为了荣华富贵,要牺牲她的亲事。前不久,她爹喝醉酒说醉话要把她嫁给一个极富有的大胡商当续弦,被她娘以死相逼拒绝。
奴婢在门外禀报,道:“夫人,宫里皇后娘娘殿里的太监送来一张贴子。”
李笑息声脸扭向一旁。欧阳红仔细看过贴子,蹙眉道:“今个申时,帝皇静公主在唐皇后的立政殿,召见皇族宗室十岁以上未定亲嫡出的小娘。”
李笑破涕为笑道:“莫非帝皇静公主是要给我们指婚?”
欧阳红想想,目光黯然,镇重道:“我知道为何事了。笑娘,你今个素颜去,穿最旧的衣裤。若是帝皇静公主、唐皇后要将你远嫁到日本,你便说宗室里还有数位姐姐未定亲事,不敢抢了先去。她们能用此话留下李烟不嫁,你就用此话保住你自己。”
李笑难以置信失声道:“娘,这竟是要为日本脑袋半秃的皇子选妃?”
日本人的发型被长安人耻笑。武田奉熊上了早朝之后,文武百官暗地里给他起了许多绰号,熊皇子、瓜皮皇子、半秃皇子等等。
李振在太学听到后回来给家人学,李笑为止还特意坐轿子去驿馆对面等着,亲眼目睹日本武士的发型。
欧阳红严厉道:“笑娘,你平素爱招摇,今个千万不能出头。此次,你若再不听娘的话,就要远嫁到日本去!”
戌时未,李笑满面笑容的自皇宫里回来,门奴道:“小姐,夫人在偏厅里等着您。”
李笑风风火火赶至,进门便道:“娘,全被您说中了,您猜谁要嫁给那个日本半秃皇子?”
欧阳红笑道:“看来不是你。哈哈哈,那是谁?莫非是李芳?”
李笑惊诧的点点头,反问道:“娘,您怎么猜到是她?”
欧阳红道:“陛下与勤王之间的事,你还是不要知晓得好。”
“皇族宗室里头未亲定年龄最大的小娘就是李芳,我要是未记错,她今年周岁十九。”
李笑突然间收了笑容,道:“娘,今日真是好险。”
“帝皇静公主点了李芳,她以仍在孝期为由拒绝。”
“帝皇静公主拍拍手掌叫宫人拖来两个麻袋,里头装着她的两个情夫,均指证近日跟她寻欢作乐。”
“她见这招无用,竟以非完璧之身为由拒绝,高声叫嚷提了我的名字,叫帝皇静公主把我嫁给半秃皇子。她的十几位好友跟着帮腔。我吓坏了。”
欧阳红听着愤怒的一拍桌子,道:“这些年,我们王府对她与李芙拂照颇多,就是王府倒了,我和你爹重返长安,也宴请了她好几次。她竟恩将仇报咬住你,她嫁到日本,被折磨至死才好!”
李笑目光闪泪,道:“我当场气哭了,说李芳恩将仇报,又跪着将您教的话向唐皇后说一遍。”
“娘,我不敢向帝皇静公主开口,她太凶了。”
“唐皇后道,大的未嫁,小的岂能先嫁?”
“帝国静公主叫李芳出嫁前收敛,若是传出丑事,夺了封号、财产,族法处置乱棍打死。”
欧阳红冷笑道:“帝国静公主是出名的狠心肠,要做的事无一不成。静公主连李芳的情夫都弄来,明摆着是非要李芳远嫁不可!”
“那十几个帮李芳说话的小娘真是愚蠢,她们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姻缘。”
“笑娘,你幸亏有娘教你,不然依你这性子,被人连骨头都吃了都不晓事。”
李笑后怕的脸色苍白,想想问道:“唐皇后道,明个陛下在麟德殿宴请日本国使者,明王会安排比剑,让我们这些小娘去开开眼。娘,您看我还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