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素来身体强健,鲜少生病,可是乍然从京城到了射阳,又如此辛劳,极少休息,一连工作了几个月,就是铁打的人也是撑不住的,因此贾珍在见到射阳的事务已经走上正轨,又有工部的人来接手城市建设之后,精神一放松,之前的症状就显现出来了,再者射阳临海,气候湿冷,如今又是变季时分,不免更加重病症,这才一下子病倒了。至于楚氏则是水土不服,加之到了射阳,因射阳并不安全,日夜为贾珍忧心,所以才偶感不适,只是之前尚能强撑着,这会子却再也熬不住了,便病倒了。
幸而楚氏的病症并不严重,并不需要吃药,只不过躺了一个多时辰就缓了过来,让婢女小厮们都松了口气,这府里要是没有个主事的人,即便他们都是这夫妻俩的心腹也很难稳住情势,尤其是突发的状况。倒是贾珍因前阵子委实太过辛苦,这次生病反倒将他连之前缺的那些睡眠也补了回来。固然郑太医能够用针,让贾珍马上醒过来,只是如此终究有伤身体,就是醒过来的楚氏也不曾应允,好在贾珍到了午夜时分便醒了过来,叫众人都松了口气。
楚氏仍旧有些不适,略感疲惫,但还是一直守在贾珍的床前,等着贾珍醒过来。“如珺,我这是怎么了?”贾珍瞧着头顶的床幔一时间回不了神来,就连表情都有些傻傻的,问道。“你还说呢?你就这样子突然晕倒了,可把我吓死了。”楚氏半点不提自己也身体不适的事情,只笑着回答贾珍的话,随即就打发身边的婢女去把郑太医请过来,另派一人去小厨房去,将炉子上温着的米粥还有配好的清爽小菜端过来。“你也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吧。这都已经这么晚了。”贾珍瞧了了眼屋子里放着的一个小型自鸣钟,便拉着楚氏坐在自己的床沿,有些心疼地看着楚氏略苍白的脸色。这几个月他在外面忙得脚不沾地,楚氏在家里打理家务,还要为他的安全而担忧,每天都是等到自己回家用饭梳洗之后才和自己一起休息,次日又在自己起床之前起身,操持好家务,又怎么会不累呢?
“我瞧着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这些日子你也是日夜操劳辛苦,等会就让郑太医也给你瞧瞧,调理一□体。”贾珍十分关切地说道。夫妻俩没说几句,便有丫鬟在门外回话,说是郑太医到了。楚氏连忙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到了屏风之后。机灵的婢女也将屋内收拾停当,这才让门外的丫鬟领着郑太医进屋来。“将军年轻,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只不过太过操劳,好生休息调养一阵便无大碍。只是在下还是得提醒将军一声,平日里万不可疏于保养养生,这才是长寿之道。”郑太医平素并不爱多话,但贾珍的所作所为他都瞧在眼里,这样的官员于百姓而言乃是福气,所以难免多了几分关心,叮嘱了几句。贾珍噙着笑,一一应下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事情贾珍还是非常清楚的,反正现下已经不会再出什么大乱子来,贾珍索性撩开手,把外面的事务都交给白墨等人打理,自己不过是揽个总而已,余下时间便专心调理自己的身体,还恢复了每天的锻炼,在院子里打拳,甚至还拉着楚氏与他一起打拳健身。楚氏虽然瞒下了身子不好的事情,可只要有心便可瞧出端倪,且贾珍还特意问过郑太医,然而贾珍体谅楚氏的用意,并不戳穿,只对楚氏愈加关心了几分。夫妻二人皆是聪明之人,心下了然,虽不溢于言表,俩人相处之间更多了些默契与情分。
射阳的重新建设不单单只是恢复城镇基础设施,规划建设居民区,贸易市场的区域这些地方而已,由于射阳算是海防重点城镇,又曾经被茜香国血洗破城过,所以皇帝格外重视其军事基础设施的建设,而这些东西没个一年半载,恐怕是不能完成的。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需要贾珍去操心,只安心地让那两个工部官员去负责就好了。要知道就算让他天天盯着那些图纸,哪怕他愣是看出朵花来,他也提不出什么专业性意见。况且,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眼下就有一件,那就是分田。民以食为天,土地是百姓赖以生存的东西,所以这田一定得分配得尽量合理公正。
理论和实践是有差距的,就像金融理财的那些理论谁都能通过各种方式知道,但是不是知道这些理论的人拿着钱冲进金融市场都能够挣钱。与此同理,谁都知道本朝田地按人头分配,一个成年男丁至少该有五亩地,但是问题是怎么分,如何分,没有啥先例可以给贾珍以供参考,尤其在史官惜字如金的记载下。而且射阳的分田比其他的城县来更难,那是因为射阳对于人口田地之类的种种详细记录,那都是十年前的,这些年人死的死,逃的逃,早就物是人非,故而对于当下的情况压根一点用都没用,至于射阳县的差役大都被贾珍砍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几个对这些压根半点都不清楚,大概他们生平唯一的本事就只有欺压百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