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觉得这逻辑奇怪,便抬眉看他,问:“为何?”
江帆看到她抬头看他,立刻就捂住眼睛,说:“你别看着我。”
陈秋娘更奇怪了,问:“为什么?”
“昨夜我只当是一场梦境。”他说。
“江公子真可笑,连细作都可以易容成这样。我浮光公子的弟子却不能么?”陈秋娘停下手中的筷子,拿了木质的夹子挪了挪正在烫酒的酒器。
“你就是不可以。”江帆哼哼的,像个固执的小孩子。
“你不说清楚原因,我就天天易容成这样。”陈秋娘威胁。
“你敢。”江帆越发像个小孩子。
“你看看我敢不敢啊。我是浮光公子的弟子,我有易容技术在身,我想易容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你管的着?”陈秋娘也开始陪着江帆小破孩不讲理。
江帆急了,说:“我把你绑了。”
“你好歹是世家子弟。一方守将。做这种事丢人不丢人啊?”陈秋娘撇撇嘴。
“我不在乎悠悠众口,更不在乎什么如同浮云的名声。”江帆说。
“你啥都不在乎了,你还在乎我用这张脸啊?”陈秋娘做了个怪脸鄙视他。
江帆则还是没正眼看她。只是看着窗外,说:“在乎。因为我得要清醒啊。”
“我用这张脸,你咋就不清醒了?”陈秋娘撇撇嘴,又将那温热的酒翻了翻。
江帆瞧着窗外。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要易容成她的样子。别人再怎么像她,那眼神都是没办法像她的。而你。你的眼神与她一模一样,你若再易容成这样——,我,我没办法的。”
他的声音到后面已经低了下来。陈秋娘听到他这话,心里一痛,便“哦”了一声。低声说:“好了,我一会儿就换一张脸。你不要生气嘛。”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没办法去看你用这一张脸。”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陈秋娘亦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机械地煮着火锅,顺带烫酒。良久,江帆似乎调整好了情绪,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陈秋娘看到了那一眼。他眉宇间有深浓的歉疚、不舍,还有隐忍的难过。尔后,他低头兀自捞火锅里煮熟的食物,为自己斟酒一杯黄酒,缓缓地说:“若是她还活着,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了。”
“我的易容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哈哈哈。”陈秋娘傻瓜一样打着哈哈。
“很不错呢。怪不得浮光公子也破例收你为徒了。”江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秋娘一边为他夹菜,一边说:“绿歌的事,红梅与你说过了吧?”
“你全权处理就是。”江帆一句话丢过来。陈秋娘原本以为会费一些唇舌,没想到江帆这样爽快就同意,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还是垂眸在喝酒,样子却不像开玩笑。
“绿歌的孩子——”她刚说了这几个字,江帆摆摆手,说:“说了你全权处理,来,吃菜。”
陈秋娘便不好继续谈绿歌的事,拿了筷子夹菜吃。江帆则没来由地说:“你当这梅园是你的家就是了,这里的人,那日我给你的令牌,你可随意差遣了。”
“啊?”陈秋娘一惊,连忙问:“那令牌可以调动梅园的人?”
江帆点点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却是泪光滚动。陈秋娘大惊,问:“江公子,你怎么了?”
他凝望着她,摇摇头,说:“我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还能见到你呢,我好高兴。”
“公子,我是苏樱呢。”陈秋娘连忙强调。
他苦笑一下,说:“我知道。”
尔后,他埋头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站起身来,拿了披风与剑就往外走。陈秋娘连忙起身说:“公子,最近沧州府不太平,你去何处?”
他走到门口,听到她急切的语气,便回头一笑,说:“莫担心我,我有些小事出去转转。我江帆可不只有手中剑让人闻风丧胆哦。我是九大家族的江家嫡系子弟,可不是谁轻易能算计得了的。”
“不可轻敌。”陈秋娘说。
“知道。”他依旧笑着,那笑容如同春日三月日光下的涓涓细流,不仅让陈秋娘呆了,连一旁的红梅也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