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使如此,我睁着鬼眼一眼便看到屋檐下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鬼魂了,都是前来找我算阴命的。
这些鬼魂中有一些我是识得的,是村中和邻村的一些老鬼,死后也存活了几十年了,还有一些则比较陌生,可能是从外乡来的。
但我并没有在意,撑着伞就进了那间算命的小房中去。
在房中鼓弄了一番,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敲响了。
一个鬼魂倏然就出现在了房间中,抬头一看,是村中死了三十多年的六爷爷,也是我的常客,便说道:“六爷爷您又来了啊,离下次遭受鬼道折磨的日子还有些几天吧,怎么,让我给您看看吉相?”
听说刘爷爷生前是饿死的,所以魂魄十分消瘦,满头灰白蓬乱的头发,身躯严重佝偻,除了骨头就剩下一层老皮了,全身的皮肤很白,像是白面馒头被泡浮囊了那种白。
“是啊伦子,让你来测测运,我这几天感觉魂体不适,不知道还能不能挨的过下次的鬼道折磨,还正好赶在七月十五鬼节那几天。”刘爷爷的声音苍老而沙哑,犹如两块生了锈的铁在相互磨击,令人心生不适。
我对着它的面相看了一会,并没有什么表情浮现,因为发现它这是多虑了,大多数鬼魂和活人都是差不多的,尤其是这些老家伙,一有些魂火不振或是时运不济便会找我来看一看,弄些符护佑、聚阴丸一下什么的,其实它们完全能够抵得过下次的鬼道折磨。
鬼道虽比天道喜怒无常,保不准哪一次降下来的折磨尤为猛烈,轻则让它们的魂体受重创,重者则直接能让一些鬼魂魂飞魄散,但像这样的概率并不大,一个鬼魂一生中有个一两次就不错了,而如果这些鬼魂在遭受这样的横祸之前找我们鬼算卜上一卦,或许就能规避过去。
这也是鬼算的其中一种本领,像这刘爷爷,我并没有看出它下次要遭受的鬼道折磨会有多么强烈的趋势,所以便随便给它画两道符,打发它走便是。
至于还有几天就要到来的鬼节,对于正好赶在这些天遭受折磨的鬼魂确实有些点背,因为痛苦会加倍,但只要不是太倒霉,还是能够熬过去的。
送走了六爷爷,接着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鬼,虽是个女的,却生的五大三粗的,我对她的样貌有些陌生,知道这肯定是从外乡来的。
但等我听了她找我算阴命的理由后,不禁哭笑不得,原来她是因为与其余的鬼魂打阴麻将时经常输钱,丈夫在鬼市赌博也常常输的身无分文,想让我看一看能不能转运。
我确实是懂得一些汲取气运的手段,可打麻将这样的事总会有输有赢的,除非你是赌神降世,否则不可能做到十玩九赢。
于是我便直言告诉她了这一点,让她多去琢磨一下牌技,远比来这里转运来的强,结果她马上就不爽了起来,对我骂骂咧咧的,说什么鬼算啊,都说你很厉害,我看也一般般嘛,毛头小子一个!泼妇本性暴露无遗。
我也只好苦笑着送客,继续接下来的阴算。
……
时间逐渐过去,二十多个鬼魂差不多要轮完了,而距离我收摊也只剩下了半个多小时。
我呵欠连天,每当这个时候都是最难熬的,而且这些鬼魂让房间内的温度变的很低,大夏天的我都穿着毛衣来躲避阴寒。
然而,就在我精神萎靡的时刻,突然,房间中白影一闪,一个白衣女鬼出现在了房中。
我看清了她的模样后,眼皮一跳,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因为觉得这个女鬼有些面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曾在哪里见到过她。
“你从哪里来……”我疑惑地问道。
“马伦先生,您不记得我了吗?白天我们还刚见过面的。”女鬼开口了,嘴角有浓黄的液体流出,声音也空灵而尖细,很是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