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到了关于夺舍的事情，倘若平时，他可能会暴起，但现在，在这片空间里，也许这个女人比怜儿更有价值——至少从刚才到现在，她表现出来的状态，让狐月更为的放心。

甚至心甘情愿的将指挥的权利交给了她，即便她让自己如同傻子一样来回往复的走了好几圈，但狐月依旧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至于铁力？他还天真的认为面前的女子依旧是怜儿。隐隐的，狐月望向铁力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的神色。这是不光是一名贵族对于贫民的不屑；更多的，却是对于铁力本人的不屑。

就好像实力强大的人，不一定能力一样很高，至少狐月认为，铁力的能力完全匹配不上他强大的实力——这一类人，无论实力多么的强大，最终也不过是一枚旗子而已，而下棋的人，就是面前的那位女子和自己。

倘若手谈，必最追求胜负。但显然，他和这名女子的胜负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少在没有尖锐矛盾冲突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听这个怜儿的吩咐的。

思绪间，他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艾莉丝，艾莉丝也仿佛有所感觉的抬起了头，看到了狐月这个充满深意的眼神，她妩媚的动——回了狐月一个若有深意的微笑。

“还真是个难缠的女人。”狐月嘴里喃喃的低语言了一句。从这个微笑里，他就看出来，他明白的，这女子也一样的明白，两人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甚至隐隐的，女子还领先了他一筹。

至于为什么？，狐月偷撇了一眼对面的铁力，然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怜儿的笑容如同梦魇，萦绕在狐月的心间，让他表现的有些挣扎，特别是在这种看起来无意义的移动中，挣扎表现的尤为明显。

他如同一名疲惫的老人，懒洋洋的提着步子，几乎完全的迈不出去。那粘稠的空气压迫着他的身体，即便是动一动，也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此刻的狐月有些迷惘了，虽然他并不介意听从对方的吩咐，可那他也需要了解这么做的原因。不然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无端的消耗自己的宝贵真气。

狐月刚想开口问询，就听见一边的铁力先坚持不住嚷嚷的开口了

“我说怜儿！这还有完没完啊！这黑雾最浓密的地方，空气也最稠密，我们每一步都需要耗费真气，你要干什么至少也要让我们知道才好。”

与狐月不同，铁力自没有那么深的智计，相对来说，心里也就更加藏不住事情。倒不是对怜儿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无休止的移动让他的真气消耗的很快，他害怕等下自己会真气不济。

“呵呵”，艾莉丝的脸上露出了如怜儿一般的妩媚笑容，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身，缓缓的靠近了铁力。一进入这黑雾浓密的区域，她顿时感觉到身形一滞，不得已，运起真气抵御着这凝滞的感觉。

来到铁力身边，看着有些气鼓鼓如同孩子一般的铁力，艾莉丝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真挚的笑容。

这是多久了？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笑容了？那些虚伪的，矫揉造作的东西仿佛充斥着她生命的每一个阶段。

与前辈不同猎手，艾莉丝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她只是一个融合了人类记忆与意识的人工智能，永远的活在冰冷的世界里，没有善恶，没有感情，只有无穷无尽的算计着每个人的人心。

所以，记忆猎手的传承也是由她来完成的。

只要是真正的生命体，每经历一次传承，记忆体的磁场就会发生削弱，这样削弱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从来没有一名记忆猎手能够得到真正的永生，他们大多陨落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为那毫不起眼的一粒沙硕。

也只有她，一个人工制作出来的记忆体，抛弃了人类所有感情，带着记忆猎手们所有的传承，才能在漫长的时间内，保持着传承的延续。

她只是一个工业的产物，说好点，是人类科技文明的结晶，说不好听点，她只是一个异类，甚至永远是一个异类，直到在这几乎是无限的时间里，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进化——感知善恶，了解感情，成为一名真正的人类才是她进化的方向。

在3013年，她面对的所有的人，都是虚伪的，他们告诉她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教导着她一步步的成长，给予她最好的坏境。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他想要其实仅仅是一个真挚的微笑。

但其实他们从来都不曾在她的面前袒露过真实的感情。他们总是把她当成冰冷的激起，告诉她，感情是一种阻碍进化的东西。他们都会死去，会湮灭，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唯独自己，会永远以这种半人半机器的形式传承着自己的使命。

即便他们会和蔼的笑，但艾莉丝却明白，这样的笑容不过是公式化的，不参杂任何的感情。对于他们来说，她只是他们万千作品中的一个，只不过，这个作品对他们最为重要而已。

“呵呵”，艾莉丝突然淡然的一笑，她原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乎了，但其实，自己从来都是在乎的，只是这种在乎，被掩藏在心灵的最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发酵着，直到酝酿出一坛纯美的酒，那醉人的味道让她整个心都陷了进去。

彻底的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