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赤红的眼睛如同柔和的灯火，在铁力的面前幻化出一幅又一幅虚构的画面。

那些幸福与笑脸，一次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次次消磨着他的意志。心渐渐软了，手也软了。在时间的缓慢流动中，铁力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景物在缓慢的倒退着，他甚至看到了身边怜儿那张俏丽的面庞上展现出了一丝别样惊愕。

“我是怎么了？”铁力对自己说道。望着那惊愕的表情，铁力突然觉得自己是错了，可身体却沉浸在这美妙的享受之中，无法自可。

那种信心，那种决心，仿佛消退的无影无踪，他手中的本来刚猛的斧头，也变得绵软无力的。

甚至连诛邪的火光，也从斧刃的表面消失了。

斧刃渐渐接近了那团黑色的茧蛹。

一公分……

半公分……

一寸……

半寸……

直到那毫厘之间，仿佛随时会碰撞上一样。

也许胜利就在眼前，也许那无穷的黑雾中奖被他劈成两段，但铁力却不想这样，他明白，意识的削弱让这一斧头并不是他的巅峰水准。

别说真气，甚至连肉体的劲力也没有使用多少，那些轻飘飘的美妙的虚影让他的心如入天堂，浸泡在温暖的海洋之中。可同时，却也失去了进取的锐利，变的平庸，变的乏力，变的如同挥舞着木质的斧头一般的毫无攻击力可言。

这就是靡靡之音，软化的力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

恍惚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高叫着：“放下你的斧头！你就可以加入这舒适的天堂。你来吗？”

“不！我不来！”铁力想要这样大声的疾呼，却发现，自己的喉舌已经僵硬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死亡，只有相亲相爱的团结的人们，进来我，相信我，进来我，让我们一起建筑着美妙的事件！”那个声音继续的高叫着，如同不用停息的机器，不断的撞击着铁力的内心——那最深处的柔软。

“靡靡之音！”

一边上，看到铁力终于挥动了斧头，艾莉丝显得格外的兴奋，如同快乐的黄莺一般几乎要跳了起来。

这种兴奋是极不正常的，抛弃了她原先的淡定与从容，让她的头脑陷入了一片荒诞的混乱之中。要知道，对于记忆猎手来手，这样混乱是不可饶恕的。精神力的对决要比肉体的对决更加的凶险，它不见，摸不着，却能最大限度的打击一个人的心灵，没有人会放过对手混乱的机会，可能在一瞬间，你就会体会到失败的苦果。

那个时候，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曾经冷静的分析了。有可能，连你的生命也一并失去。

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

艾莉丝是这样的兴奋，兴奋到头脑已经无法冷静的思考。甚至她的内心里，只想大铁力用斧头劈开茧蛹时的情景——那些黑色的涌动雾气，如纸糊一般的被铁力摧枯拉朽的斧头碾成了碎片，消散到空中。

这就是她想象中的东西。

心里充满了这样的幻想，这是一种期待，或是希望。希望铁力能战胜自己的心魔，战胜自己的执念。

不然，他只是一个空有窍穴百通的真气，却没有一颗窍穴百通的心的武者。

可以说，这一斧头不过光是为了狐月，也不光为了他们逃出生天，更多的，却是为了铁力自己。

成，则武道修行一马平川，踏上更好的境界；败，则从此以后停滞不前，如同千千万万个窍穴百通的武者，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层次。

这是机遇，是契机，同时也对铁力的挑战，没有人知道他能否成功，能否战胜自己的心魔，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从头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