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院,果然见到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在奋力舞槊。
长槊如鞭,被这人舞得滴水不漏,风啸声阵阵不绝于耳。
正是庞元无疑。
“庞伯。”
云城叫了一声。
“少爷?”
舞槊的威武身影一顿,旋即转过身来,笑道:“回来了?跟灵儿那丫头逛得怎么样啊?”
说到逛街,云城的笑脸就阴了下来。
“怎么了?”
庞元走过来,问道。
云城走入练武场中,席地坐了下来,没有说什么。
沉默了良久,云城答非所问说道:“庞伯,你说临泽城外的景色是什么样的?”
庞元靠着他身旁坐下,听到他突然的问话,笑道:“还能什么样的,太阳没更大,月亮没更圆,换了人罢了。”
云城点点头:“是啊,临泽城外面,只是换了人而已,还在陈国内。但是陈国疆域外呢?那里有风俗民情别于陈国的国家,有比陈国疆域还要辽阔的土地,那里有更强的武者,甚至是传说中的‘仙人’……”
“少爷,你……”
屁股刚坐下的庞元,闻言一惊。
“陈国太小了,可笑的是这么小的陈国,亦是整天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不断,有这闲心情他们为什么不去寻求修为上的突破,为什么不去追求更高的武道?”
“少爷……”庞元此刻终于是急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说这些?陈国才是你的根啊少爷!还有云家,侯爷的威名,都要靠少爷你来振兴。侯府更是你的祖宗基业,你怎么可能弃祖宗的基业而去?那些勋贵这时候想使坏,但是你也明白,他们不可能成功的。不说少爷你现在修为大涨,更是觉醒出了侯爷的血脉力量,强横无比,况且身后还有卫不平这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支持你,只待今年的元夕大朝会上,振兴‘血武侯’之名指日可待,为什么你偏偏在这个时候要……”
“好了庞伯,我意已决,您不用再说了。”
云城倏地站起身来,望着北天之上的紫微帝星,好像在说着什么誓言一样:“我的道,是武道,是强者之道!以前我以为,我可以一边追求我的武道,一边振兴父亲的威名,但现在,我想我错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要在武道上高歌猛进,而陈国,却像是一滩污潭,只会成为我武道上前行的禁锢。你以为他们那般吹捧我,将我捧得那么高,只是单单想‘使坏’?庞伯,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满城皆敌!”
“侵吞我血武侯府的,不是温龙涛,不是江别清,更不是什么关富,而是整个临泽城的勋贵,是整个陈国!现在我只是有了点苗头,这些人就全部按捺不住,一个个跑出来想打压我,而当我真正站出来,要振兴曾经的血武侯府的时候,你说,他们会把我怎么样?”
“利益,已经让这些人自觉地勾结在一起了。与他们为敌,就是与整个陈国为敌,而当整个国度都与我为敌的时候,我别无选择。父亲当年都被逼得无奈远走他乡,我又怎么能幸免?庞伯,我振兴不了血武侯府,也扛不起‘云黑虎’这杆大旗,因为我要与整个国家的勋贵为敌,我,赢不了。”
庞元沉默了好久好久。良久之后,他才嗫嚅道:“总会有办法的,少爷你自幼读了那么多兵法韬略,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办法?云城当然有。无非是拉拢一批,分离一批,镇压一批,再积小成大,一点一点壮大己方在朝中的势力,可是把精力全部用在官场的勾心斗角上,武道怎么办?
孰重孰轻?
陈国是一滩污潭,那么官场绝对就是泥沼,一脚踏在上面,不论你如何挣扎,最终只会越陷越深。云城真的没工夫去经营这种旁门左道。而剩下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完全的破坏,完全的粉碎!
力量可以解决一切,如果解决不了,只能说你力量不够。
云城现在单纯在力量上已经不逊色于搬血境六重天,再加上逆天的‘初级速度天赋’,宰杀六重天的普通武者也并非不可能!而陈国的侯爵,最强的也不过才六重天。如果他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的话,只要使用斩首行动,绝对可以依靠血腥手段,一举重振血武侯威名!
然而连他父亲都没忍心搅得这个国家一片腥风血雨,云城既是不忍,也是不愿。
道不同,不相为谋。分开走就是了,实在没必要大开杀戒。
然而庞元不知道这些,见云城不说话,以为连他都没办法,不禁颓然叹道:“难道真的无可挽回吗?血武侯府,乃是陛下亲封的开国武侯,皇恩浩荡,难道真的就要丧送在这些奸佞小人的手上吗?”
皇恩浩荡?!
云城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若是所料不错的话,自家老爹的出走,只怕那陈鸿山还脱不了干系。皇恩浩荡?呵!
虽然只是推测,但是如果没有国君的暗许,那温龙涛江别清关富三人焉敢串连满城的勋贵对付血武侯府?没有人是傻的,在朝中稍有点结党营私的意向,都要受到国君的暗卫——飞骑的调查,更何况这是明目张胆地在对付开国武侯?再一个除了陈国国君,试问还有谁能压制得卫杨尤三位军中老将,八年来连到旧帅的府中,看望一下故旧后人都不敢?
这里面要说没有陈鸿山的影子,云城绝对不信。
好在父亲除了被驱逐在外,并没有遭到毒手,云城这才装作不知。
但不管怎样,这陈国他是不想再待了。这个国度,让父亲失望透了,也让他失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