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澜隔着十万八千里挑衅道:“喝!有本事了,别等回来啊,现在就打我呀!”
接着过了好久它都没有说话,甘澜眨了眨眼睛:“王毅气晕过去了?”
“没有。他跟我说,如果我现在打你一顿,那么明天他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一定劝服更多的幸存者。我在考虑这笔交易。”
甘澜猛地站起来,举起小板凳:“你想干嘛?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放火烧山!”
“你不必担心,现在秦奇已经把王毅按在地上揍了。”
甘澜满意地点点头:“是我亲姐。”
接下来两个人就一起坐在电暖器边烤火,静默了一会儿,甘澜忍不住好奇:“他们现在干嘛呢?”
“你不是让我给他们讲江北喝醉那晚的事吗?我正在给他们讲啊。大家真的都很开心呢!你这个主意十分不错,现在幸存者们对我更加认可了。”
甘澜笑得花枝乱颤:“难道王毅没有跟你动手吗?”
“没有啊,他也笑得很开心呢!”
“咦?”甘澜皱了下眉:“那怎么可能?他才不是那种大度的人?等等——你讲的是谁喝醉酒的事情?”
“你呀!我正讲到把你从绳索上拉回来这一段。说起来王毅还拿着我的手机呢,或者我应该给他们看一看你当天的录像,大家一定会更开心的。”
甘澜猛扑上来捂住它的嘴:“给我闭嘴!不要讲了!你要是敢给他们看手机,我就放火烧山!”
“宁予”单薄的小身板儿被她死死摁在地上,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毕竟远方讲故事的并不是这个单体。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甘澜面红耳赤地松开它,叉着腰将手向前一戳:“不许讲了,听见没有!”
它变得非常困惑:“为什么呢?那好吧。”
它坐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片刻之后向甘澜请示:“在场的六十人都很期待后续的故事,不讲一个结果不太好吧?”
六十人!甘澜的眼睛几乎爆出了眼眶,难道说她这点隐私权都直播出去了?
“大家对你非常感兴趣,他们说希望来明城和你认识认识。”——甘澜扫量一番屋子里的东西,呼吸器、水、食物、取火装置,很好,把这些东西打包走,她就能一个人在城市里生活了!
甘澜压下心里的火气,耐心地对它解释:“你不可以随便将我的隐私讲给别人听。这很不礼貌。”
“可这个想法是你提出来的啊!昨天与你讲我的隐私时,你也没有异议嘛。”
“但我让你爆料的是王毅和宁予的隐私,不是我的,这里面有很大的差别。你这么有文化的人,怎么会不理解我这种道德层次比较的人都双标呢?”
“那可真抱歉,是我理解失误。”
甘澜死死地盯着它的脸,仿佛想从那双淡定的眼神里看出点不一样的情绪来:“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的呢?”
它摇摇头:“当然没有,这对我毫无益处。”
甘澜慢慢将视线收回来:“那好,以后不准再对别人讲我的事情了。”
它点了点头。
但是甘澜并没有看见,此时此刻,千里之外,一群人正听着她的黑历史捧腹大笑。
——你看,事情是这样,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起促狭的心,如果意识体所收纳的大部分单体都特别喜欢恶作剧,如此构成的意识体,可能某些时候并不是特别的……温顺?
“我已经启动了桂城的增压站,气体在运输过程中,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能回到这里了,再过几天,秦奇和孟青峰会开车回来,王毅要跟随幸存者走管道。”
甘澜合十双手抵祝鼻尖,默默祈祷:“替我跟王毅说一路顺风,他一定要安全回来!”
如此度过五天,他们初步确认决定上路的一共有70人,果然大部分本地幸存者并不认同“宁予”,但因为有王毅在,两方也没有发生大的冲突。秦奇两人要开车回来,因而这时就提前走了。一天之后,秦奇和孟青峰回到矿区,桂城方向最终决定参加的人也提升到了72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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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城的风更大了,天空上万里无云,丝毫看不出变天的征兆。
王毅站在增压站检修井入口,看着孟青峰往返于各个据点运输的幸存者,他则负责登记人数,并把他们送下管道。这些幸存者里面大部分是金发碧眼的外国血统,他只能靠手语与他们进行简单的交流,可想而知,未来一个月要很坎坷了。
立在王毅身边的,是原定驻扎于西伯利亚的单体,这个单体因为东北方向计划被打乱,不得不承担了救援的任务。这个与宁予长相完全不同的“人”,却用与“宁予”一模一样的口吻说:“我会陪你们走三天,教会你如何在管道里长时间生存,然后我就要折返回西伯利亚了,到时候这些幸存者就拜托你了。”
此时的王毅已经见识过了它为人类所做的诸多努力,相信早在末日以前,就有人试图阻止今天的发生,但遗憾的是,它失败了。
但终究有人努力过。
王毅对着这个单体笑了一下:“你尽力了。”
单体未料到王毅会说出这样的话,直直看了他几秒:“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