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午后歇得时间长了些,夜里再睡,今晨卯时还差三刻,她已迷迷糊糊醒来。时已入春,北地依旧霜寒,天儿还未亮堂开。她睁着惺忪的睡眼,难得的,在他起身之前,就这般安安静静,伏着一动不动,端看他的睡颜。
相识一路走来,这才迟迟发觉,很多时候,除了春英与崔妈妈,多是由他将她唤醒。她没有他勤快,更没有他仿若天生的自律。于是他在家时候,她不是被他抚弄额发的手指扰了清梦,便是被他温存绵长的亲吻给憋醒。
好容易醒在他前头一回,她懒懒的,头还枕在他臂弯,极为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他睡着时,神态很舒展,是那种让人看了觉得心静的舒展。没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没有他冲她使坏时浪荡的不正经。
她着迷看着他这副情态。俊朗还在其次,他面相她、怀抱她时,面上隐约带出的满足,让她的心也跟着软和。
她小心翼翼,唯恐惊醒了他。手掌偷偷覆在他心口。即便已与他成亲小半年,某些时候,依旧恍若梦中。
这样的男人,是她的夫君,何其有幸。
掌心下,一声又一声沉稳的心跳,是她熟悉的鼓动。她还深知他在另一种情形下,心跳会变得激狂,砰砰撞击她手心。那时候的他会很迷人,也很失控。
她屈一屈腿儿,暗恼不过是想一想,脑中他仰头低吟,挥汗如雨的样子,竟也会这般影响到她。真是不争气,难怪他总是傲慢的在她跟前,调侃她“不中用”。
听见远处有打鸣的声音,她抬头瞅瞅墙角摆放的更漏。再一会儿,仲庆便会在门外叫起。
她扇子似的睫毛扑闪一下,坏心一起,设想他每每是如何唤醒她。仿效他的路子,她半支起头,唇瓣轻轻挨上他的。
脸庞露在外面,他的唇微微沁凉。软软的,像她吃过的糯米糕,只是少了甜味儿。她轻碰一碰,再碰一碰。与他离得近,感受他的鼻息扑在她面上,她淘气,乐此不疲。
忽而,她离开的唇又被不轻不重的压回来,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她抬起眼,果然见得前一刻还在安睡之人,不知何时已睁了眼。
他看她的目光幽深而静谧,三分慵懒,七分享受。
与他相处日久,她虽羞怯,却也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眯眯向他问安。“起身么?时辰快到了。”
他眯起眼,静静打量她片刻,本还揽在她腰间的手,就这么移到她脑后,扣着她,不管不顾便是一记深吻。趁她没回神,他以温醇诱人的嗓音迷惑她。
“送上门来的好处,实是大善。明日接着可好?”
春英进屋伺候姑娘梳洗,便见姑娘红着脸,从托盘里取了毛刷与青盐,话比平日都少。
春英迷惑打量姑娘一番,见姑娘动作慢吞吞,眼角却不时瞥向屏风后更衣的世子。春英忍着笑,眼见姑娘与世子和和美美,她也跟着乐呵。
洗漱完,那人已在外间等她一道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