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库虽做事不精大脑,但是孰是孰非,心中还是有数的。他也不愿相信甫翟是这样的人,只是看着海弦一脸愤慨,心中不免有些吃味。他做了个赔罪的手势,又把双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抓过海弦的手轻轻放上去,“你看看,可喜欢。”
她顿觉手心一阵冰凉,摊开手掌一看,一副米黄色的珍珠耳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银色的耳钩下缀着的两粒珍珠又大又饱满,珠面上光晕浮动。含芷总算稍稍壮了些胆子,贴上来看她手里的耳坠子,带着歆慕的口气道:“真好看,一点也不俗气。”
阿库问:“这个小丫头是谁?”
含芷皱了皱眉头,说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小丫头,连姑娘也不会喊。”
阿库不以为意,又恶作剧般叫了声“小丫头”,然后问海弦:“喜欢吗?”
海弦笑着点头,当着他的面把耳坠子挂在耳朵上,说道:“我会将它藏得好好的,等你出来了,我也送你一件东西。”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高兴就好。”阿库叹了口气,“其实上次过来,我就想把耳坠子送你了。只可惜不是值钱的东西,我害怕拿不出手。”
海弦愠道:“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吗?”
阿库连忙摆了摆手说“不是”。
这时候恰是临近正午,有几个人吃饱喝足后已经睡下了,听到阿库的嚷嚷声,骂骂咧咧地往他身上砸剩饭。阿库连忙躲闪开,几根烂菜梗子不偏不倚落在了含芷身上。
含芷看着牢房里骚乱的囚徒,吓得哭出声来。阿库脸上讪讪的,回丢了一颗石子到最近处的牢笼,说道:“死老头子们,不好好睡,瞎嚷嚷什么,连个弱女子也欺负。”那些人便越发起哄了,口里喊着“阿库怕女人”,一个劲儿往含芷身上扔东西。阿库让海弦带着含芷躲开些,拿起一把小石子全数扔向他们,回敬道:“呸,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老子那是疼女人。”
海弦笑着看了含芷一眼,含芷一味地瑟缩,根本连回嘴的勇气也没有,只是被阿库的话弄得两颊通红。阿库骂了几句,从身上摸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含芷,说道:“擦擦脸吧,别同糟老头子们一般见识。”
含芷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接过帕子,脸上烫得如火烧一般。
海弦一面让小斯放下东西,一面对阿库道:“甫翟已经找到新证据了,或许很快就能找出凶手了。只是这几****的腿受了伤,只怕你还要再忍一忍。”
阿库点了点头,狱卒听到里头的吵闹声,连忙将人半推半搡地带到外头,海弦拼命往狱卒怀里塞银子,想要再进去同阿库说说话,奈何区区几两银子根本没法令他们动心,最后只好狼狈地离开。
含芷拼命擦着身上的污渍,擦到袖口,忽然停住手,从里面拉出一块牌子,上端写着几个字“狱十八”。那木牌子带着些许温热,她怔了一瞬,说道:“那个……那个阿库的号牌子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我去还他,海弦你在外头等我。”说着连忙折回去找狱卒。
含芷亮出了阿库的号牌子,那狱卒盘查了几句就带她进去了。
她捏着木牌子闭着眼睛凭直觉走,颤着一颗心直走到尽头,等闻着一股子酸浊味才睁开眼来。阿库像是料定了她会回来,倚在牢笼上神在在地看着她:“小丫头,我的号牌子呢?”
她把号牌子递给他,说道:“我可不是小丫头,我只是看着好欺负罢了,其实不过比海弦矮了一岁而已。”
“那也是小丫头,海弦是小丫头,你自然更是了。”他长臂一捞,把她手里的号牌子捞过来,说道,“小丫头,可否帮我一个忙?等事成之后,我也送你一对珍珠耳坠。”
含芷听到“小丫头”三个字就来气,气鼓鼓地掉头要走,阿库连忙唤住她:“好姑娘,我再押一只玉镯子成吗?”
“那还差不多。”她转过身,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得意洋洋地说。
他趴在木栏上,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千万帮我看着海弦,在我出去之前,可不许让凌甫翟碰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灼灼的且带着几分湿意。她从心底漫出几分慌乱,用力擦了擦脸颊,一扭身跟着狱卒走了,留下一句话:“欠我的东西可得作数啊,等你出了牢房我就问你要。”
阿库数着怀里剩下的几十枚铜板,有些后悔刚才许下了承诺,盼着知府大人能够“开恩”,再多关他几日吧,最好关到含芷将这件事忘了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