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芷猜想着两人必定是去过二人世界了,倒也不急着找。买了一袋烤红薯,就急忙来点兵营找阿库。
道上野花簇簇,将将入秋的时候野花气息芳润,虽是过了晌午,依旧露珠烁烁。含芷捧了好些野花,一朵一朵理成花束,对坐在一边晒太阳的阿库道:“海弦最喜欢野花,碰面的时候我一定要带去给她。”
阿库懒洋洋地躺着,一只脚搁在石头上,摘了旁边一株小花,说道:“海弦在宫里吃好喝好,什么好看的花没有见过啊。”
含芷的脸被暖阳烘成了浅红色,粉润的脸颊上满是娇羞:“我也喜欢野花,尤其喜欢你脚边的。”小女儿的情态毕露无遗,阿库却是装作不知,挪了挪身子说道:“哦,那我到一边去,你接着摘。”
海弦和甫翟看得直摇头,这个阿库到底是不解风情还是故意的。海弦从地上捡了一粒石子抛向阿库,石子打了偏,恰恰从他脸颊边划过,阿库气得从地上蹦起来,咬牙切齿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等看清来人是海弦,忙敛起怒意,笑呵呵说道,“你总算来看我了,打疼了我你就不会心疼吗?”
“打疼你无所谓,可你欺负咱家含芷我一定心疼。”海弦故意板着脸走上去,扯了扯阿库身上的军袍,说道,“亏得你还穿着这一身衣裳,居然眼睁睁看着女孩子在你脚边摘花,自己却坐在一边享受。”
阿库纳闷道:“她摘她的花,我一个大男人瞎掺和什么。”说着又躺下来晒太阳,嘴里吹着口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海弦见他那死气沉沉的样子,气得随手从地上摘了一把花往他身上砸去。阿库掸了掸身上的花瓣,也摘了一把甩向海弦。海弦把含芷拉到身边挡住阿库的攻击。花枝全数甩在了含芷脸上,含芷痛呼了一声,从手里分出一把花枝往阿库身上砸。海弦也来了劲道,从含芷手里抽出一把来追着阿库打。
甫翟见海弦吃亏,手一捞把阿库的两只爪子拽在手里,阿库动弹不得,只能一边嚎叫一边忍受两个女人的肆虐,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甫翟,瞪到最后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海弦停下来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有眼光,笑自己没本事。”阿库傻傻地笑了一阵,径自走到一边去捡起地上的本子慢慢翻着,口里喃喃地说着,“他到底比我会照顾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其间还夹杂着一股道不明的情绪。甫翟帮海弦摘去落在头顶的花蕊,朝含芷递了个眼神。含芷的脸色由红转白,捧着手里剩下的花束看着阿库不说话。海弦戳了戳她的背,示意她过去。
甫翟拉着海弦走到一边,含芷扭头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深怕惊动了阿库似的。阿库见她站着不说话,只得先开口道:“你也过来坐吧。”而眼神却是落在海弦脸上,停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挪回到册子上。
含芷坐下来,问道:“你在看什么,看得这样认真?”
海弦听了不由回头问阿库:“你不是不识字吗?是谁教你识字的,竟学得这样快?”
阿库脸上讪讪的,打着哈哈道:“是跟着别人胡乱学的,总共就识得那么几页纸。”
海弦却是不信,抽过阿库手里的册子看了看,好多生字连她也不认识,阿库却认得。她想起甫翟曾经留给她的那张字条,阿库分明说自己不认识,不由拿疑惑地眼神看了阿库一眼。
阿库的目光左右躲闪着,朝甫翟打了个响指,说道:“你过来,有些事正好要请教你。”
甫翟边走边调侃道:“我何德何能,哪里担得起‘请教’二字。”他落座到一旁的石凳子上,拍了拍一侧,对海弦道,“你也过来歇着吧。”他似不经意般看了阿库一眼,又看了看海弦的神情,却见她早已经恢复了常色。
海弦心想着阿库是学得快也未可知,便坐了下来。阿库连忙挪到她身边,讨好似的紧紧挨着她。甫翟却是往一边移了些许,海弦看懂了甫翟的意思,笑着坐到另一侧去。阿库脸上讪讪的,只得重新挪了挪,离得甫翟远远的。
甫翟笑道:“你离得那样远,怎么请教我?”
阿库这才近了些,但面上还是有些不服气,一双眼睛在海弦脸上落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册子,说道:“有些事我觉得奇怪,论说一件铠甲重八十四两,一只木箱装两三件,一般两个人就能抬动了,可我看着最近送来的木箱子却是要四个人扛着。”
甫翟皱了皱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阿库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还查对了主点领卫的册子,发现与我记录的出入太大。这是我点算出来的,这一个月总共送来九万一千六百件新铠甲,可主点领卫的册子上头却只记了六万三千件,我怕他责怪我点错了数,所以不敢说,另外抄录了一份与他一样的册子交差。”
“你只当没瞧见,就按着自己的点算,兴许是陛下怕被别国知晓兵将的人数,才刻意让领卫隐瞒了也未可知。”甫翟凝眉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帮他合起册子,又说,“也别去领卫那里问,万一泄露了只怕对你不利,自己不出错就是了。”
阿库摸了摸脖子,感激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