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箸好奇地扭过头看,竟是有人在桥头放爆竹。
路人纷纷涌向桥头,因为爆竹声一响,未多时便会有烟花窜起,大多数的人都是去桥头看烟花的。汝明礼怕她被挤伤,伸手替荇箸挡开挤挤攘攘的行人。又怕糖葫芦弄脏了她的衣裳,并不敢离她太近。
烟花很快窜起来,宛如一簇簇火树银花,炫目妖娆。荇箸倒是见惯了这些,每到年节,宫里都会放一些焰火。因今年朝鸾宫失火,袁霍才下了禁令,拒绝仲秋期间燃焰火的。
她转身逆着人群走,打算再往前去找找新鲜的小玩意。行人纷纷向桥头涌,饶是汝明礼有功夫在身,也敌不过人多力大,被流动的人群推着一路倒退。汝明礼在人群里喊“表妹”,她却是不曾听闻。
荇箸一路畅通无阻,像是有谁在面前为她开路一般,行人们遇上她,纷纷往两边退让。她并未发觉身后的汝明礼已被人群带走了,远远看到一个卖梅花糕的摊子,不由加快了步伐。早些时候就听海弦说过,民间的梅花糕最是好吃。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踩到了她的裙摆。她正低头看时,忽地脖子一沉,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起来。她不由眯起眼,眼前出现几双簇新的黑靴,她手中的糖葫芦落下来,恰恰落在一只黑靴上,砸出一点淡红色的糖浆。
那几个人蒙着面,荇箸拼命抬起头,想要看清几人的眼睛,眼前却早已模糊一片。其中一人手一扬,又往她的脖子上劈了下去,她只觉得浑身一软,顿时失去了知觉。
汝明礼用力推开人群,一路向荇箸离开的方向找去。去桥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被埋没在人群里,焦急得就要拔剑喝退人群。就在这时候,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见一名蒙面男子立在那里,高大魁梧,心头不由袭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那蒙面男子说道:“想要把你的女人带回去,就乖乖交出五万两赎金。”男子操着外地口音,汝明礼却是听不准确究竟是何方口音。
他听说荇箸在此人手上,只当面前的人是笃定他们出自名门,想要趁机讹上一笔。他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说道:“她如今在哪里?”
蒙面男子道:“先将赎金交出来。”
汝明礼哂笑道:“你不让我见人,我岂知是真是假。”虽如是说,心中早已暗暗打鼓,只盼着这些人当真只是为了赎金,千万莫要伤荇箸分毫。
蒙面男子不予理会,伸手指了指靠南面的一座山。彼时因天色已黑,山头黑黢黢的。蒙面男子道:“半个时辰之后我要在山下的茶棚里见到五万两白银。”话犹未落,只见黑影一闪,蒙面男子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次因袁霍事先关照过,为了让两姐妹玩得尽兴,不许安排随从,只让甫翟和汝明礼分别贴身保护两人。两人为怕过于招摇,特地选了最为平常的马车,衣裳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荇箸的出手阔卓,竟是引来了绑匪。他心中懊悔不已,却不是自责的时候。他环顾四周,见集市的尽头开着一家首饰铺,飞快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奔向首饰铺。
他一时情急,竟不知身后正尾随着两个人。那两人紧跟着汝明礼,尽量保持百步的距离,却是时刻避着明处走。
汝明礼进了首饰铺,老板娘正在算账,见汝明礼走进来,忙起身相迎。汝明礼道:“我急需要五万两白银,一刻钟内给我准备妥当。”
老板娘问道:“汝首领因何事要得这样急?”又为难道,“况且如今只有银票,一刻钟内怕是兑不到现银。”
汝明礼冷冷道:“那便将银票给我。”
老板娘陪笑道:“哪里敢劳动汝首领,我这就亲自给你去兑。”说着进了里屋,未多时便扶着步摇走出了首饰铺。
汝明礼坐立难安,焦急地踱步,时不时往铺子外张望。
那两个躲在暗处的人面面相觑,看着首饰铺门梁上的牌匾“佰珍坊”,这不是当时同阿库牵扯了人命官司的店铺吗?依两人说话的口气来看,汝明礼似乎同老板娘相熟,甚至是有什么利益往来的。
海弦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甫翟一眼,小声道:“阿库的事,莫非是汝明礼在背后操控着?”
甫翟投给她一个“有待查明”的眼神,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海弦按捺着性子,躲在墙角后等着老板娘回来。未多时就看到几个莽汉推着一辆板车到首饰铺门口。板车上放置着两只水桶,老板娘笑道:“过些日子还需劳动你们来打一口新井,总是这样挑水喝,也不是个头啊。”
有一人道:“谁说不是呢。”
海弦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男子十分眼熟。她仔细想了想,不正是那位同老板娘有暧昧的伙计吗?
老板娘扬了扬帕子,打发了众人回去,只留了那位伙计。她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紧接着便进门去请汝明礼。
汝明礼快步走出首饰铺子,同那伙计交换了个眼神,便推着板车往山的方向走去。
甫翟和海弦不再尾随,拉着海弦的手远离了首饰铺,说道:“你先去我宅子里等消息,我去铺子里查一查。”
海弦一脸紧张道:“你一个人万一被人发现了如何应付得过来。”
甫翟给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道:“快去吧。”他做了个手势,就看到几条街巷里走出几名男子,跟在海弦身后,神色自然,就像是赶集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