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呀!家里很穷很穷的。穷人家的女儿,哪有什么心上人。”
随后,金根姬一言不发地默默哭泣着。查士荣没有打断她的哭泣……
这时候,好象泪水打在查士荣的眼睫毛上,他用手擦拭了一下,不是泪,那是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
锁在密云中的天空,低得压在瓜棚顶上,雨水丰盈地,无间隙地,要从乌云中滴落下来。一望无际,到处都是乌云,雨水。正确地说,那是暴风雨的前兆。这里的西瓜,瓜秧,远处的白杨树都是挺直了腰杆,都来准备着迎接这场暴风骤雨在到来。
“此地不可久留,可能要下雨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呢?”这是查士荣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寻思之后,刚才老天真是开了个玩笑,他忽然感到云开日出,自己那颗沉重的心,渐渐地变得荡荡了。
“别哭了,你已经哭过一次了……你瞧,乌云已经怕跑过去了,太阳挂在空中,天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中国和朝鲜是兄弟,一切都好起来的。”
“是的,查大哥,俺真不想哭呀,多少年了……在谁面前也没有痛痛快快地哭过,见到你可以,见到你俺就忍不住泪水。唉……没出息约!”
“你可不要哭哟,咱们说说话……我知道,你住在蒙城沙坡庄,以后我会多来看你几次,好吗?”
“嗯,欢迎你常来这里看看俺,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的。俺活是沙坡的人,死是沙坡的鬼。”
金根姬梦幻着一个胖乎乎的新四军女战士,眨眼间变成一位治淮劳动模范,接下来就是一位普遍社员。她想象着,自己只须闭上眼睛,是完全可以承受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她睁眼一瞧,查士荣正一心一意毫不吝惜地倾注她——顿时感到不知所措。
“哼,这样也是很好的,我记得当初把你从慰安所里出,是希望你能回到朝鲜去,没想到三十年过了,还你在我家乡不远的地方见到你,谈谈心,拉拉呱。哼,这样也是很好。”
“查大哥呀!俺不瞒你说,想自己的家乡,天天都想……回不去了。是真的,很难很难的,我试过几次……回不去了。俺只好在沙坡住下了,不说这些了……挺难过的,就想哭……唉!没出息哟。”
金根姬的原望很简明,坦诚地表露在脸上,确实不愧是住在异国他乡的朝鲜人的愿望。
“咱们不说这个,等文化大革命结束,再提这个也迟,不过你还是想开些,多多保重。别想这些事情。”
查士荣尽情的劝说,那知道他话刚刚落音,金根姬的脸开始抽动起来,嘴巴突然变的讷讷不擅言辞起来:
“想啊!怎能不想呢!你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的家乡,离开家的时候,都会想的……抗日战争胜利时候,俺还是四新军战士嘞,俺要求退伍回家乡,当时就想一夜之间飞回朝鲜国家去。……在朝鲜还有俺日日夜夜想念的爸爸、妹妹和弟弟……现在,俺也是想呀!可俺没有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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