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到底为什么欺负孙夫子?”萧六郎问。
二人站在一棵大树后,粗壮的树干恰如其分地挡住了二人的身形。
小净空严肃道:“姐夫你的话不对!这怎么能叫欺负呢?他自己讲错了啊,自己学问不好,还不承认,不虚心求教,他不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吗?错了就错了,承认不就得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香山居士写了诗还知道先念给牧童与老妇听,他都不会瞧不起小孩子!”
讲起道理来倒是旁征博引的。
萧六郎原本很气,听到这里忽然有些想笑,这或许就是自家孩子与别人家孩子的区别,明明他错了,可自己仍会为他的每一点进步感到惊喜。
萧六郎:“香山居士的典故谁和你说的?”
小净空哼哼道:“姑爷爷。”
还能活学活用,行。
但萧六郎很了解他,这小子就是在欺负人,他道:“这不是你当众欺负孙夫子的理由,你是自己和我说,还是等会儿到娇娇面前说。”
一提到顾娇,小净空就蔫哒哒的了。
萧六郎是很擅于戳人软肋的,小净空被拿捏住了之后,乖乖地将作案动机交代了。
事件的起因竟然是小净空带着小雏鹰来蒙学,结果差点咬掉秦楚煜的那啥啥的那一次,孙夫子没像蒋夫子那样维护他,而是胆小地将他交了出去。
他对孙夫子很失望,从那时就已经觉得孙夫子不配做他的老师了。
萧六郎真没料到小家伙竟然这么记仇。
萧六郎斟酌了一下措辞,对他道:“孙夫子确实有他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不该向权势低头,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像蒋夫子那样勇敢?”
“为什么不?”小净空不解。
萧六郎有些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或许是他身边接触的都是极为勇敢的人,所以给他造成一种既定的认知——所有的人都应该正义凛然、勇敢无畏。
可事实上,自保才是一个人的本能。
终有一天,他会离开顾娇、离开家里,去往更广阔的地方,他就会发现孙夫子那样的人才是他遇见最多的人。
孙夫子不曾存心害他,也很努力地教导他,平心而论,除了在处理小雏鹰的事情上有些失格,别的方面他都是一个优秀的夫子。
萧六郎挼了挼他的小光头:“你可以对自己要求高一点,但对别人的要求要低一点。”
“为什么啊?”小净空还是不明白。
萧六郎想了想,道:“因为,他们可能没有你这么优秀。”
这是坏姐夫第一次夸小净空,小净空准备的无数句辩论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头。
他的嗓子干干的,手心热热的,脸颊也刷的红了。
“我我我、我当然优秀,还用你说?”
小家伙两眼望天,同手同脚地走掉了!
最终在萧六郎的调解下,小净空来到孙夫子面前,为自己挑衅他的举动道了歉。
其实还是有点小委屈的,祖率他没说错。
孙夫子接受了小净空的道歉,就在他以为萧六郎终于要把这小混球带走时,萧六郎忽然说道:“关于祖率的问题,我会努力去求证,如果算出来净空是对的,那么我希望孙夫子也可以向净空道歉,因为你冤枉他了。”
此话一出,孙夫子当场怔住。
老师向学生道歉?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孩子这么出头?
还有,算祖率,他疯了吗?他当自己是谁?
就连小净空都没料到坏姐夫会这么说。
他虽不知道算祖率难不难,可坏姐夫竟然愿意相信他。
孙夫子震惊过后逐渐回过神来,他压根儿不信萧六郎能把祖率算到七位微数之后,因此毫无压力地接受了这个赌局。
坐上马车后,小净空撇嘴儿道:“万一算出来,我是错的怎么办啊?”
萧六郎不甚在意道:“那我就去给孙夫子道个歉,有什么大不了?”
这还没什么大不了吗?多丢人。
小净空沉默了片刻,突然往萧六郎身边挪了挪。
萧六郎睨了睨他:“怎么了?”
小净空深吸一口气,拽紧小拳头,豁出去道:“给你抱抱。”
坏姐夫这么为他出头,一定是沉迷他的魅力不可自拔,喜欢他喜欢惨了!
那、那他就牺牲一下好了!
萧六郎古怪地看了某人一眼。
……谢谢,并不想抱。
萧六郎与小净空回到碧水胡同时,顾娇与顾琰、顾小顺都还没回,顾娇是医馆接了活儿,她去出诊了,至于顾琰与顾小顺则是在师父师娘家学艺。
在师娘家吃饭时,顾琰感觉师娘看顾小顺的眼神不太对,几番欲言又止,只可惜顾小顺这个憨憨埋头吃饭,半点也没察觉。
坐上回去的马车后,顾琰问顾小顺:“你有没有感觉师娘最近对你不一样了?”
顾小顺受惊道:“啊?有什么不一样?师娘不喜欢我了吗?”
顾琰心道,分明是太喜欢你才对。
那赤果果的小眼神,恨不得把你打包带回屋,再也不让你走了似的!
顾琰认真道:“我觉得师娘看上你了,你要小心点,我怕师父吃醋报复你。”
顾小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