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刚才开门的功夫,洛荞心看清了现在所处的地方,外边是一片麦田,她们所在的大房子应该是建在麦田中,有麦田做遮掩,又穷乡僻壤的,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洛荞心心里思索着该怎么逃出去,便听到少年“咳咳”了两声,像是吐出了一口血,背微微佝偻着,看起来痛苦难当。
洛荞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与她何干?
另外三个女孩可不这么想了,她们慢慢移到少年身边,好心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少年显然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别人,稍稍愣了愣,便虚弱的说道:“没事”。
黑暗中也看不清少年的样子,但仅仅只听声音就知道长的肯定很帅,爱哭的女孩子问道:“你为什么会被抓来啊”。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话,躺在地上像是睡了过去。
……
冯建堂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已经这么晚了,二小姐还是没有回来,二小姐绝对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她应该会打个电话回来解释清楚晚上回来晚的原因的,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家里的电话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先生出差去了,近几天都不会在家,夫人和大少爷还在医院陪着大小姐,什么都不懂的二少爷已经睡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思虑良久,冯建堂给洛非纭打过去了电话。
洛非纭一听洛荞心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心里“咯噔”一紧,目光望了望已经睡着的洛茜儿,对着电话低声回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慕容连思看向洛非纭,试探着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是有一点事情,妈妈你在这里守着茜儿吧,我去处理一下”。说完不待慕容连思的反应便径直离开了豪华的VIP病房。
慕容连思看着关上的病房门,嘴角笑意微微加深了些,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病房里,疯狂而冷酷。
“我要她、永远消失”。
躺在病床上的洛茜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病床前的慕容连思时眸子里掠过安心,小声又委屈的叫道:“妈咪”。
慕容连思挂了手机,温柔的看着洛茜儿,为她掖了掖被角,似乎那刚才的冷酷只是幻觉一般,“茜儿,哪里不舒服吗”?
洛茜儿摇了摇头,纱布包裹下只露出一双阴凉的眼睛,她伸手抓住慕容连思的衣袖,“妈咪,我变成这样都是洛荞心那个贱人害的,都是她害的,你一定要把她赶走,我才是洛家大小姐,她凭什么啊她”。
慕容连思依旧笑得温柔,只是眉眼却呈现出一种狰狞的扭曲,“茜儿放心,你永远都是洛家唯一的公主,洛荞心,她只是一个野种,凭什么和我的茜儿平起平坐”。
这样冷酷而决绝的声音使得洛茜儿愣了愣,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妈咪,仿佛洛荞心与她有多深的仇恨似的。
洛茜儿心底疑惑,她知道妈咪爱她,但这份爱在遭遇另一个亲生女儿时不知道还剩下几分,所以她在赌,赌妈咪会为了她放弃洛荞心,从洛荞心一进洛家开始她就知道她赌赢了,洛荞心一个在外流浪了九年的女儿根本比不上自己这个一直守在身边的女儿来得重要,所以只要有妈咪在她就能有恃无恐,稳坐洛家公主的宝座,可是自己现在名声毁了,容貌也毁了,完全没有任何价值,而洛荞心却是优秀的,完全当得起洛家公主的名号,她怕妈咪会舍弃她而选择洛荞心,那自己还如何能报仇。
而现在妈咪在说什么?洛荞心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妈咪为什么骂她野种,再一想起洛荞心那和洛家众人完全脱轨的绝美容貌,心底慢慢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洛非纭出了医院后,先给学校去了个电话,知道洛荞心上午考试完就离开了学校,又自司机的口中得知洛荞心并没有让送她回洛家,那她最有可能就是在学校周围出的事情,他又给洛家的保镖打过去电话,让他们在学校周边调查。
还没有失踪二十四小时,是不能报警的,只能先自己寻找,洛非纭背靠在驾驶座上,心底期冀着洛荞心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一条笔直又宽广的柏油路上,一辆高档轿车疾速行驶着,卷起的风吹得道路两边的麦田微微荡漾。
天色越来越暗,天边的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去了,金色的夕阳照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照在翠绿的麦田上,连那麦田都变成了金黄色,看起来像是丰收的季节。
车子里的少年猛的踩下油门,车子发出一声尖利的声音后停了下来,他从车子里走出来,望着道路两边一望无尽的麦田,突然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了起来:“心儿”。
回应他的是风过麦浪带起的轻微细响,他的声音也消散在了风里。
他看着面包车上了这条柏油路,但是等他追上来的时候,柏油路上早已没有了面包车的踪迹,这条路很长很长,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都发现车子绝对不会无故消失,一定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只要一想到心儿现在生死未卜,在歹人的手里受了什么罪他就暴虐的想要杀人,她一个小姑娘,那些坏人不会看她漂亮就欺负她吧。
怎么可以。
他从来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最初的暴躁过去之后,他便闭上眼睛细细的想着周遭可能的藏身之处,他如果是歹徒,他会怎么做……
下一刻,他猛得睁开眼睛来,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翠绿麦田,充满生机的颜色,在昏黄的夕阳下随风轻荡,带起一圈圈墨绿色的涟漪。
……
待那门缝里的微光由亮转为暗时,洛荞心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那三个女孩又冷又饿,不时的抱着手臂嘶嘶,也许是时间长了,心里开始害怕起来,都相继的抽抽搭搭起来,她们平时就是没吃过什么苦的,把她们关在黑暗的地方不给吃的,没多长时间她们就受不了了,更别提还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们呢,毕竟原先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厉害她们都是见识过了的。
她们又向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看去,从一开始他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昏死了过去。
其中一个女孩小心翼翼的对洛荞心问道:“他……他不会死了吧”。
“自己都小命不保了,管他人死活作甚”。
“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这么冷血”。女孩知道她是个冷漠的人,但最起码做人的良知还是有的吧,别人都快死了,她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黑暗中,洛荞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到底是不是人,还是等你有命出去再说吧”。
站起身来向着少年的方向走去,她夜视能力很好,很准确的就走到了少年的身边,抬起脚踢了踢少年,“喂,死了没”?
耳边似是想起少女清冷的声音,霍西芜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散了架似的,他忍不住蹙眉,嘴里闷哼出声。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鼻尖却闻到一阵清香,他知道,那是站在他身边的少女身上的香气,很特殊,很好闻。
他听到少女冷声说了句:“没死就好”。便朝着铁门的方向走去,他想直起身子来,奈何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刚动了一下就发现额头上出了一头冷汗。
洛荞心来到铁门前,透过门缝能看到麦田尽头是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光芒洒照在麦田上,极尽美丽。
静坐一下午,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一些,如果那两个男人再次回来的话,她绝对有能力将两人撂倒,只是她不确保周围是否还有隐藏的其他人,万一到时候逃走了再被抓回来什么的就不好玩了。
她把头发上戴着的一枚黑色发卡取下来,用手把发卡两端掰直,两端便变成又尖又利的刀锋一样的样子,然后她双手扒着门缝使劲力气扒出一点缝隙,而这一点缝隙足够她的细胳膊伸进去,她右手拿着发卡从门缝里伸出去够到一旁的锁,仅仅两息的时间,便闻“咯嘣”一声,锁就被打开了。
洛荞心把锁仍在地上,把绊子去掉,用力一推,门便被打开来,幽幽的月光照在洛荞心脸上身上,顺道照在躺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霍西芜看向门口立着的纤细身影,她背着身子看不到面容,只看到她穿着的似乎是校服,格子短裙下是修长的双腿,高高束起的长发在背后流泻开来,她逆光而立,背后却仿佛有双白色的翅膀伸展开来,霍西芜不仅看的呆住了。
另三个女孩一看铁门被打开了,欢呼着就朝铁门外奔去,洛荞心低声喝道:“现在周围很危险,你们不要乱跑,跟在我身边,我会安全把你们带出去的”。
“门开了还能有什么危险的,我可是我们学校的长跑冠军,到时候我一跑起来他们绝对抓不到我”。那个总是爱哭的少女对洛荞心说道,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洛荞心的样貌,惊叹的同时心底更加嫉妒了,她完全忘记了这门是洛荞心打开来的,一点都没有知恩图报的意思,跟原先爱哭鬼的样子相比,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真的想让人有抽她几巴掌的冲动。
洛荞心对这种脑残女秉持的是一贯的漠视态度,既然是你自己要去送死的,那我就不拦着了,但另两个女孩很显然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知道面前这个少女应该不简单,肯定能带她们逃出去,遂十分安静的站在了洛荞心身后。
“你想去送死可以,但别拉着我们陪你一起去送死,你那脑残脑袋在还未走出十米之内就会被打成马蜂窝,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洛荞心也是个毒舌的人,这种没脑子的脑残货真不如就交代在这儿,省的浪费国家粮食。
少女脸颊一下子涨的通红,气呼呼的瞪着洛荞心,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洛荞心哪有闲工夫和小女孩闹着玩,她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你能走吗”?
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虽摇摇晃晃的但还不至于摔倒。洛荞心点了点头,“跟着我”。
随手从门边捡了根木棍拿在手里,洛荞心率先走出了屋子,这是独立于麦田中央的一间屋子,除此之外,周边出了绿油油的麦田,还是绿油油的麦田。
心顿时沉了沉,看来和料想的果然不错,这样来说,想要逃出这里似乎难如登天,那两个男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周围似乎也没有隐匿起来的人,难道就那么确信她们逃不出来?
而这时,汽车的鸣笛声响起,车前灯映得周围亮如白昼,洛荞心眯了眯眼睛挥挥手示意她们返回到屋子里。
但爱哭鬼女孩显然是个脑子缺根筋的,一见附近有汽车便大声叫了起来:“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妈的,洛荞心心底忍不住怒骂,回过头去一把捂住女孩的嘴,女孩还不住挣扎,嘴里呜呜到:“你…干嘛,我喊人救咱们呢”。
“救你妈个头,你个缺心眼的货”。说着一把甩开女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对另外三人说道,“藏到麦田里,没有我的吩咐都不准出来”。
霍西芜看向洛荞心,温润的眉眼如月芒一般耀洁无暇,“还是你躲起来吧,我怎么着也能对付几招”。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躲起来,让一个小姑娘来保护他。
洛荞心冷冷的哼了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你愿不愿意躲起来,随你便”。说完便朝车子的方向而去。
她已经完全被刚才那女孩的一嗓子给喊得怒气上涌,憋在胸口急需发泄,那两个男人竟然敢绑架她,还把她丢在黑漆漆的仓库里,这激起了她前世不堪回首的回忆。
黑暗、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胆子绑架她就得有胆子承受后果,她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霍西芜看着女孩鼓起的脸颊,微微勾唇而笑,原来是她,在刚刚看清她样子的那刻他就知道了,这个从始至终冷静得不可思议的女孩竟然就是上次在商场见到的那个有趣的女孩子。
没想到遭到了绑架也能遇上她,更何况是一个绑匪,这个世界实在太小,而他们之间也实在太有缘。
那两个女孩可没有那份勇气,相携着朝麦田跑去,爱哭鬼女孩爬起来恶狠狠的瞪了洛荞心一眼便哭着朝两个女孩离开的方向追去,嘴里喊着,“等等我”。
两个女孩可不想被她连累的死在这里,压根不搭理爱哭鬼女孩,身子钻进麦田里便不见了踪影。
这边两个男人刚把车子停稳,便听到女孩的呼救声,两个人暗叫一声不好,迅速从车子里下来,从后备箱拿出两把手枪一人一把,便向着发声地而去。
而这时突然从旁边蹿出一道纤细的影子挟带着雷霆风声击向他们的面门,两人虽说膘肥体壮,但不及对方灵活纤巧,一人脸上被揍了一拳,鼻子都直给打得歪了去,两簇鼻血沿着鼻孔流出。
恼怒的抬眼看去,便看到少女冷冷的站在不远处,眉峰睥睨冷傲,面容在幽寂的月色下无限冷酷,两人还没来得及给手枪上膛,便看到少女的身躯又动了。
下一刻,腾飞、旋转、下劈,每一击都带着悍然的力量,他们往往快要倒下的时候就会出现一只手猛的把他们抓回去,像是沙袋一般被打过来打过去,可怜他们竟然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霍西芜没想到这少女竟然这么厉害,他看到少女凌厉悍然的身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动,这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便像两个沙袋般被她拳打脚踢,完全沦为了她的出气筒。
等两个人终于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少女将两个人的身体仍在地上,抽出他们手里的手枪冷冷的抵上他们的脑袋,连声音也是冷的仿佛冰雪过境:“说,是谁让你们绑架我的”。
她从来不相信会那么巧的被人贩子绑走,还下那么重剂量的迷药,这就是有人指示,而那三个少女才是被无辜累及的,只是做出一种她是被人贩子绑走的假象,以此来迷惑人心,至于迷惑谁,她想她已经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最想她消失的,除了那母女俩不做他想,没想到给她们教训还嫌不够,竟然敢找人绑架她,好,看来那母女俩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既然那么想早登极乐,那我洛荞心就成全你们。
这时其中一个男人身上的手机响了,洛荞心从他的身上摸出手机,打开来摁下接听键。
“我要她、永远消失”。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扭曲又疯狂,这是那个温柔端庄的贵妇人吗?
呵呵,想要她永远消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洛荞心“啪”的一声挂了手机扔在地上,手枪抵上两个男人的脑门,弹开安全阀……
“慢着”。少年清雅的声音突然响起。
洛荞心扭头看向霍西芜。
霍西芜走过来对着其中一个男人问道:“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他刚才已经听得分明,这两个人的目的只是为了绑架这个少女。
男人闭了闭眼睛,一副求死的样子,洛荞心拿枪把砸在男子脑门上,冷冷喝道:“快说”。
男子疼的呲牙,但也不敢再惹这个暴虐的少女,“我们兄弟俩曾得罪过你父亲,被你父亲全国追杀,这次接到绑架她的任务,便想着借对方的名义绑架你继而来报复你父亲……”。
下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洛荞心一枪崩了脑袋,鲜红的血液和乳白的脑浆流出来,霍西芜看的直呕吐,而洛荞心却面不改色的站起来把手枪收好。
幽冷的月色下,精致绝美的容颜上寒霜遍布,比风雪更冷、更冻彻人心。
霍西芜看着这个样子的少女,清雅的眉峰微微蹙起,如此嗜血冷酷的少女,为何他却在她眼底看到了悲伤。
是幻觉吗?
而这时,不远处有汽车的鸣笛声传来,洛荞心眯了眯眼睛,扔了把手枪给那看着她愣住的少年,“会使吗”?
说起来惭愧,作为黑道魁首的继承人,这是他第一次握枪,冰凉沉重的触感,却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题外话------
(⊙o⊙)…明天也是下午更新,都是玥的错(表拍我、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