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明知故问。
付江沅回答得无比干脆:“我想娶你做我的夫人。”
刹那间,林君含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付江沅一直在这里呆到中午,讲了许多趣事逗林君含开颜一笑。临走的时候从车上拿下许多的小玩意儿,各种各样也不知是从哪找来的,竟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就连秋菊都能看出来付江沅对林君含极上心,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她欢心。林君含每天倾着付江沅给的那些好又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心思。付东倾说付江沅这段时间心情很好,而她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虽然付江沅哄她开心的时候,刻意板起脸来,实则心中吃惊,付江沅竟这么会讨好人。
人一走,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秋菊将那些小玩意和吃头都抱到里屋去了,哪一件放到哪里都跟林君含说了一遍。又道:“三少对五小姐可真是有心。”
林君含静静的听着,眉眼深处不自知的攒出笑。
她有些困了,每天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天气好,院子里被阳光一照暖洋洋的,她让秋菊抱了一床毯子过来,就不打算回睡房睡了。
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阵敲门声,她的睡意本来就轻,一下便将她给吵醒了。
秋菊见她睁开眼,也是边走边低声抱怨:“大晌午的,这是谁啊。”刚将门插拿下来,不过离开一条缝隙,门外的人就用了反力,一把将门推得大开。冷不丁的撞到了秋菊的脸,她痛呼一声,惊呼道:“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许婉婷和吴素根本不跟一个丫头多费唇舌,看到林君含后,直接奔她走了过来。
林君含已经从躺椅上站起身,见两个身着华贵服饰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走近来,而她明显是不认得的。淡淡的扫了一眼,只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许婉婷没想到她会这样跟她装聋作哑,气便不打一处来:“林君梦,你以为这样装作不认识我们,就相安无事了对不对?”
吴素倒是听说一点儿关于眼前这个女人失忆的事,之前只是不太相信,看到林君含一脸狐疑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忍不住低声提醒:“妈,听说她坏了脑了,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许婉婷微微一怔:“确定她不是在跟我们耍花样。”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须臾:“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林君含看她们的样子像是来者不善,更像来兴师问罪的,可是既然问得出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以前是认得的。这些人就像气泡一样一个一个的冒出来了。她平淡道:“我伤到脑子失去了记忆,如果你们不说明自己是谁,我怎么可能认得。”
吴素吸了口气,竟是真的。便亮明身份道:“这位是督军夫人,也是江沅的母亲,我是江沅的大嫂。”
她一说完,林君含隐隐知道为什么了。
许婉婷和吴素是一早尾随着过来的,又知道付江沅狡诈,哪里敢近跟。只远远的看着,最后到底跟丢了,仅知道大体方位,在附近转了好一阵,也是看到付江沅的车子才确定他是将人安置在了这里。
直等人一走,便推门闯了进来。
许婉婷的话语尖锐,即便林君含这个淡薄的性子,听在心里仍旧火辣辣的。
“以前我们之所以同意你和江沅的婚事,是因为你是林家的五小姐,身家清白。可是,我们付家无论如何不会接受一个不明不白的戏子做媳妇。我不晓得你有什么样的打算,可是我劝你别妄想抓着江沅不放,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娶你的。即便你肯跟着他,也只是做个见不得光的女人,没名没份,你总不至于堕落如斯……而且江沅已经有未婚妻了,门当户对,怎么样都不会是你……”
那话语子弹一样,一颗一颗打到林君含的心口上。她冷淡的看人,实则心中如沸水翻腾。
见许婉婷说完了,抿紧唇角道:“我想夫人误会了,如果三少肯放开我,我倒正好落个清净,又岂会抓着他不放。或许有些女人以嫁进督军府为荣,自以为无尚荣光,争得头破血流的也要嫁进去。但我不这样想,即便我们林家没落了,也不见得就看在眼里。劳烦夫人告诉三少一声,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也想清清净净的过日子。至于我,夫人和大少奶奶尽管放心,我是不会缠上他不放的。”转首叫了秋菊送客,她的脸冷下来,耐心看着十分有限。
不知者无畏,就算她们是督军府的人,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了,所以半点儿恐惧都没有,最多的仅是愤慨。
许婉婷被狠狠的呛了这么一下,连吴素都没能幸免,她们都是处心积虑嫁进付府,并以此为荣的女人……却被她辛辣干脆的这样贬低。
一时间只跟吞食了苍蝇一样难受,许婉婷的脸已经变了,指着她:“林君梦,你先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素也是气乎乎的,她没想到林君梦那个丫头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竟然敢顶撞许婉婷。
林君含已经走到了厅门口,听到许婉婷唤她,回头看过来:“是我哪句说得不够清楚么?还是夫人哪一句听得不够明白?既然府家视我于污秽,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就不怕被我熏染了么。”
许婉婷本来是来警告林君含的,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如果实在不可,给她一些钱打发她走了也并非不可。却被想到,她不过说了一句话,便被她扫地出门。
心里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喘不顺畅。
回到南山别墅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差。一进厅门付东倾就看出来了,问她:“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病了?”
吴素一时口快,脱口而出道:“还不是被那个林君梦气得……”许婉婷转首瞪她,她再气恼,也知道去找林君梦的事是瞒着人的。
付东倾察言观色,不由蹙起眉头:“你们去找林君梦了?”
许婉婷只是嘴硬道:“别听你大嫂乱说,怎么可能,我们又不知道她住在那里。”
先前是气恼,这一刻是急于争辩,没看到付江沅正从楼梯上下来。再看到许婉婷遮掩的神色,就什么都明白了。大步的跨下来,厉声问:“你们做了什么?去找过君梦的麻烦对不对?”
吴素见他清秀斯文的五官绷紧得野兽一般,整个人慌的不得了。即刻否认道:“三弟,你别乱想。刚才是我一时说错话,妈岂会去做那样的事。”
“哗啦!”一声,付江沅已经将茶几上的杯子扫到地上。他是真的恼怒了,只怕这两个女人一时逞口舌之快就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或许干脆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
他气急败坏道:“不要再狡辩了,我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
许婉婷见着他为了一个女人就跟她大呼小叫,而且眼底腥红,一副就要吃了她的模样。难免觉得心寒,不由道:“我就是去找过她了又怎么样?她一个不清不白的戏子,想嫁进我们付家,我告诉她想都别想,简直是做梦,她要想嫁进付家,除非我死了……”
付江沅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拳头也紧紧的攥起来,吴素惊惧的退后,真担心他会一掌打上来。却见他负气的向外走去,从她身边经过时,掀起一阵旋风。而后就听那汽车急速发动之后,向山下驶去。
吴素吓得微微白了脸:“妈……”
许婉婷的心脏忽然很不舒服,颤颤巍巍有摔倒的趋势,付东倾本来要追出去,看到许婉婷这个样子,一步上前扶住她问:“妈,你怎么样了?”侧首对吴素道:“马上叫医生。”接着抱起许婉婷上楼了。
付江沅在外面“砰,砰,砰……”的砸门,这一回秋菊实在有些怕了,担心又是那两个女人。眼见今天下午林君含就被气得不轻,不等许婉婷和吴素离开,就直接回睡房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她拿不准该不该去开门,又不敢去卧房问一声。就在院子内站了一会儿,只听那敲门声越来越剧烈。仿佛再不开门,门板就要被砸烂了。
不等她动弹,林君含已经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她是不怕的,就不信那些人能将她怎么样。
秋菊看她朝着门的方向走去,急忙拉住她:“五小姐,你可千万别去。我看那两个女人气势汹汹的,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样。别再之前在你这里吃了闷亏,叫人寻仇来了。到时候真若动起手来,我们定然讨不到什么便宜。”
林君含还是甩开她的手走过去。
那门一打开,竟是付江沅。
他一手推着门唤:“君梦……”
林君含一看是他,就要将门重新关上。门外却被付江沅死死的撑住,无论如何也关不严了。一时间两人打起了拉锯战。
秋菊看到是付江沅总算安下一颗心来,知道这回没事了,很长眼色的退到后院去。
林君含气呼呼的:“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想被人当成不正经的女人,说是死皮赖脸的缠着你。”
“君梦,你让我进去,你听我解释……”付江沅一边用力推,一边央求她,他知道她的性子,这一回定被气得不轻。心里隐隐担忧,手上的力道不由大了一分。
林君含见力气上抵不过他,索性松了门转身就往厅内走。
付江沅两步追上她,手臂一捞,就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君梦,你听我解释,我并不知道我妈和我大嫂过来……你不要听她们乱说,你只要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就好。我只认你,无论别人说什么,我就只认你一个夫人。”
林君含拼命的想要挣脱开,而他抱得太紧,她要挣脱他的束缚竟然那样难。
她只是气极道:“你别同我说这些,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还来找我做什么。你去找你的未婚妻啊……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祝福你们……”
付江沅猛然扳过她的脸,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紧紧扣住她的下巴狼吞虎咽的吻下去。他知道这一回她是受了委屈,那两个女人一定说不出什么友善的话来。他本来是极心疼她的,听说这件事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就跑来了。不想她竟也说这样的话,他是不允她将自己推出去的。用力的啃噬她,就像将她的话连带她的人一进吞进腹中去,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就也不复存在了,真正的一了百了,多好。
渐渐的,他的声音沙哑:“我哪来的什么未婚妻,我就你这样一个女人,永远就你一个,你怎就不信我。”
林君含直委屈得骨鼻泛酸,握紧拳头捶打他,意欲让他放开。
付江沅冗长的吻了一会儿,拦腰抱起她就往睡房去。
连彼时的太阳都羞红了天,天际红通通的一片,如血液一般。
而林君含的脸更是红的厉害,那样一种感觉很是微妙,先前的恼怒渐渐成了羞恸,见他在身上乱亲乱拱,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呼吸和心跳越来越紊乱。推拒的手掌慢慢收拢,改成抓紧他的衣料。有些未知的东西那才是真的恐惧,明明全身心都受它牵引,被它蛊惑,渐渐连力气都没有了,却仿佛是想象不出到底会发生什么,万丈深渊一般。
她轻唤一声:“江沅……”
付江沅低下头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嘴角,低低道:“别怕……”
修指沿着她漂亮的锁骨一路往下,将盘扣一颗一颗的解开,那些如初的美好便一寸一寸绽在他的眼眸中,然后他如愿以偿的看到她胸口的那颗痣。五年前他曾对它流连忘返,五年后他得以再次跟它亲近,将它没入口中。
林君含所有的血液瞬间涌入脑中,她本能的挣扎,却浑身瘫软,如困兽一般被人紧紧钳制。且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了,唇齿上被陌生的气息充斥,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本来是极害怕的,因着那陌生的气息与热力,偏又铺天盖地,逃无可逃。
他却不肯停下来,狭长眼眸近在咫尺地盯紧她,而他的唇齿仿佛沾染了奇异的花香,隐约是春日里初绽枝头的小桃红,鲜艳明媚,就这样,一朵朵的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