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了一些时候,这会儿口干舌燥。吩咐下人给她端杯茶水过来,便顺势坐到沙发上休息。
听到有人说笑着走进来,皆是大嗓门,伴着笑声爽朗道:“二少这会儿终于是娶妻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逍遥快活了。”
付俊仲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东倾的性子岂是那么好收的。”
便有人哈哈笑道:“大少这话说的不假,说起风流,哪个能跟大少比。听闻大少近来格外疼宠那小桃红,与往日的那些女人都不同,可是要娶回来当姨太太的?”
付俊仲哼笑了声:“娶回来又当如何。”
竟再没人接话下去。
几个人一踏进厅门便一眼望见了吴素,一个跟付俊仲交好的团长跟她打了声招呼。
吴素站起身笑着,她虽是一只耳朵失了聪,之前几人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顿时酸触难言,望向付俊仲时,只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的笑容渐渐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付俊仲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叫着几个同僚上楼去了。
此刻小丫头正端着茶水上来,走近后唤了一声:“大少奶奶,您喝茶吧。”
吴素没有听到,下人便提高一点儿声音又唤了一次。
却见吴素狠狠的颤了下,明显被她吓到了,蓦然转身,不甚将茶杯撞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到肌肤上,那是怎样的一种疼?明明眼泪汪汪,却无论如何不及那心里边的。
下人也是慌了,忙说:“对不起,大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去将医生叫过来……”
“叫什么医生,不过烫了一下,哪有那样娇气。”
许婉婷阴沉着脸从厅外走了进来。看了许婉婷的手臂一眼:“离心大老远,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又不是会要了她的命。”
倒是她,先把别人的命要了。
吴素知道许婉婷是怪着她的,就连付俊仲也恨她得紧。在多少人看来,如果不是她争风吃醋失了分寸,付江沅也不用去前线受那样的罪,最后或许就不用死了。
吴素百口莫辨,垂下眸子轻轻道;“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下人小声讷讷:“可是已经起了水泡……”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到许婉婷拿来眼睛狠狠的白了她一下,便不敢再多嘴了。
吴素强忍着那疼,唤了一声:“妈,你休息一下吧,外面我会去看着。”
许婉婷阴阳怪气:“你歇着吧,哪里用得起。”
吴素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阵温热。
她嫁到付府来也算门当户对,之前在付家没人真敢冲她摆脸色,如今却连自己的娘家人都说不出袒护的话来了。
吴素一声不吭的走出去。
林君含不是个会得意忘形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便不会松懈下来。所以从战事开始,就全神贯注,没有哪一个环节掉以轻心。战局却在此时发生天番地覆的变化,着实让她没想到。那感觉就像眼睁睁的盯紧一个事物,直看得眼睛发酸,眨眼的工夫就已面无全非,只觉得不可思议。
王思敬紧绷着脸进来,张口便道:“四小姐,不好了……”
扶桑人明显改变了军事策略,竟与付江沅制订的军事方案相生相克。那样的猝不及防,一时间竟让绥军无力招架。
他重重的喘着气:“想来扶桑人更换将领了。”
林君含若有所思的眯起眸子,之前扶桑人几乎节节挫败,此刻却骤然扳回一局,到了现在能有这样强的搏杀力度绝对不会是侥幸这样简单。定然是策略发生了改变,有极锐利的洞察力,并将他们的战略都吃透了。
王思敬看她默不作声,催促道:“四小姐,我们要怎么办?”
林君含攥紧了拳头,当然是要会一会对方。到了这个时候只有硬碰硬,退一步即是败。他们此番是为了什么呢?无疑要一雪前耻,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一场战事到底以绥军失败告终,林君含当即招集军中首领开会,从夜幕降临前开始,一直开到早上。对于战局的突然转变,绥军内颇多惴测。那种悄然而至的慌恸林君含感觉到了,毕竟这一场战事对方杀伐果敢,不似泛泛之辈。
散会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淡如薄烟的雾蔼透过窗棱射到办公桌上,像蒙了一层厚厚的尘。
林君含直等人散尽,靠到椅背上休息,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
王思敬再返回来,就见她瞌着眉目,呼吸轻浅。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比林君含的压力更大,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一定不会那样平静。
抱了薄毯来给她盖上,接着出了会议室。
等到林君含这一觉睡起来,就要正面迎战了。这绥州的天下她势必要夺回来,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