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虫巢的存在不太对劲的是容晖。常婴化出虎形,烧净了虫巢里的东西,两人在虫巢的底部发现了一块小小的铁片。铁片上刻着常婴已经见过多次的纹路。随即容晖在桌下发现了一张名片。
“他说他从没见过这张名片。”常婴吃完了葡萄干,又去开夏威夷果,很快就把他还是一只喵时无法尝到的干果吃去了半包,“容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学校。他在外面吸收虫子之后就回去坐在他家楼下歇息。那个空房子他早就进去看过了,名片绝对是最近才出现的。”
容晖手里的名片上印着“正顺搬家公司”的字样和电话号码,两人对这个搬家公司都没有什么印象。但回头细想,这个空房子里的东西应该是请搬家公司来运走的,只是时隔许久,这名片莫名其妙出现在屋子里,怎么看怎么可疑。
“故意扔在那里让你们发现的。知道那人是谁么?”
常婴晃晃头:“看到了一个可疑人物,但不确定。”
当时在容晖的恳求下,常婴再次化作猫形,潜入他家里又巡了一趟,确定什么虫渣都没有剩下才下楼。
容晖隐去身形,和常婴缓步走出校园的时候,看到了校门口的一辆卡车。蓝色车身上刷着正顺搬家公司的名字,十分醒目。
“车上就一个人。那个男人戴着顶太阳帽,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应该不是我见过的人。”常婴说,“容晖跟着车走了,让我先回家等着。我一路走回来的,还被熊孩子踢进了水沟里,累死了。”
他往方易身边蹭,脑袋一歪,搭在方易的腿上。就像他还是一只猫的时候一样,把脑袋晃来晃去,仿佛在撒娇。
方易僵了片刻。常婴的模样有点稚嫩,像是未谙世事的孩子。虽然知道以他三百或四百岁的寿命来算,外表和内里绝对是不一致的,方易还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辛苦你了。”方易低声说,想到自己正在摸一头神兽的头,顿时觉得十分怪异,“我们先等容晖的反馈吧。你饿么?没什么可吃的,我煮面条。”
叶寒相当不愉快:“吃什么吃。一头肥猫,正好减肥。”
常婴冲他咧嘴吼了一声。
吃早餐的时候,常婴终于获得了上桌吃饭的权利,开心得快要哭了,又抱着方易的胳膊蹭来蹭去。叶寒把他揪到位置上坐好,眼神里尽是威胁。常婴总算安静了。
身为一头已经忘记自己确切年纪的白虎,常婴不喜欢很多东西。比如叶寒剿灵时过分认真的神态,比如容晖手臂里嵌的那块东西,比如方易给他起的别名,比如恶灵。
古时候人说“画虎于门,鬼不敢入”,但常婴生活的地方,实际上存在着数量庞大的恶灵。
“虽然口头上是那样叫,但老鬼并不是我的主人。”常婴坐直没有十分钟,又挪到了方易身边,“我没有主人,没人有饲养我的能力,我也不可能服从人类。碰到老鬼的时候我还很小,当然实际年龄很大了,但看上去只有一只小猫那么大。他收留了我,后来我不想骗他,于是在他面前化出了真形。老鬼他倒是不怕我,我也就在山里住了下来。”
“但你会听他的话?”方易好奇道,“你们在山里一般做什么?”
“我会听他有道理的话。”常婴眨眨眼,没继续这个话题。
老鬼做的事情叶寒和常婴都讳莫如深。他们还没信任我——方易一边想,心里有些微妙的失落。
常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叶寒买走的狗牙在没被穿成项链时曾是他非常喜欢的玩具。狗牙里栖息这一个惊恐的兽灵,常婴有事没事就逗它说话聊天,问它汪星人的世界和喵星人世界有什么不同。谁知道他不过进山去撩拨了半天狐妖和鹿精,回家之后就发现狗牙不见了。
叶寒总算明白了它从自己手里夺走狗牙的原因:“你真太闲了。”
常婴直接忽略了他的话,继续兴致勃勃地跟方易聊天。
他发现狗牙已经被改造而且被叶寒买走,立刻带着怨气一路紧随着叶寒,趁着叶寒睡觉的时候从他口袋里偷走了狗牙。和兽灵又说了一天悄悄话,正准备回去的常婴听到了刺耳的撞击声。他嗅到空气中突然漫开的血腥气,立刻窜向事发地。
他来到车祸现场的时候,詹羽正好离开。常婴看到出车前的尸体已经没了魂魄,而车内还有一口气的人体内,有陌生的灵魂正在与他缓慢融合,立刻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狗牙里的兽灵前一晚刚刚跟他说了许多自己小主人的事情,常婴很罕见地产生了恻隐之心。它叼着狗牙,躲避着一旁打救护车电话的两个男人,从另一侧钻进了车里。
“这项链只能套一次,不完成指标取不下来的。但是它能让灵魂和*的融合速度加快,所以我就套在你脖子上了。”常婴说。
他刚做完这件事,立刻听到了自己熟悉的法器撞击声。心知老鬼来了,常婴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说也是头神兽,此刻化成了一只猫,而且刚刚还救了一个自己向来不太喜欢的人类,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何在,干脆钻进座位下方蜷着,不想见老鬼。但蜷了一会,他倦意上来就睡着了,等到被惊醒时,车边围的都是穿白大褂的人,有人大惊小怪地把它从车里抓出来。
方易弄懂了当日发生的事情,只能又感叹一句阴差阳错。
“既然把这个给了你,我总得看着你活下来吧。所以就跟着你了。”常婴躲避着叶寒要拉开自己的手,死死抓着方易的胳膊不放,“我挺喜欢你的,真的。而且原来猫粮那么好吃,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最喜欢用牛奶泡……”
叶寒把常婴拉开,常婴哈哈大笑,饶有深意地盯着他:“我也很喜欢你,小叶。”
叶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碍于打不过对方,后槽牙咬了又咬,不情不愿地把一肚子气平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