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做了几次深呼吸,按捺下心中的紧张情绪,定了定神,开始逐一看题,这种比赛从来试题都是由易到难的,不过,偶尔也会有些意外,再有就是各自擅长的问题,贺林还是先把三道题目都仔细阅读了一遍,然后便开始分析其中的逻辑,在草纸上演算起来。
考场上非常安静,只听见唰唰唰的演算声,偶尔有人有什么疑问,也是写在纸上,然后举手,自然有人下来将纸收走。
考生们在下面答题,上面的主试委员会成员也在观察下面的考生。老实说,跟经常有各种新成就冒出来的物理,化学,生物,电子科技等学科相比,数学上这些年真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成就,也就是之前出了个费马大定理,三大猜想中,如今也就剩下了一个哥德巴赫猜想至今没有真正得到解决,这也罢了,这些年来,也没有别的什么理论猜想提出来,一大群的数学家还是在以前的成就上蹦跶,一些年轻的数学家甚至直接开始用计算机解决问题了,很多传统一点的,都要感慨时代的倒退了。
因此,这些数学家热衷于参加这种比赛,也是希望能够有个好苗子。
严教授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贺林,严教授头一次知道贺林,却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了,陈文嘉跟严教授算是同门师兄弟,陈文嘉出国求学之前,也是跟着严教授学过一阵子的,后来,陈文嘉就跟严教授说起过贺林,他当时就是叹息,贺林原本大概是被家里耽误了,陈文嘉了解过贺林原本在学校的成绩,虽说不错,但是,在小学生里头,还是个乡镇小学,考个前几名,真的算不上多大的本事,何况,贺林那会儿跟正常的小孩一样,还有些马大哈的毛病,不过据村里人说,贺林那时候在家很懂事,放了学回家就帮着干一些家务活,林红天天屋里屋外都得忙,要挣钱,要种地,早出晚归的,贺林每天早饭都得不到什么保证,甚至因为吃变质的米饭泡饭拉过肚子。想想也知道,贺林那会儿是什么条件,若是林红一直在的话,若是她见识不足,或者是因为钱财的原因,不让贺林上学的话,贺林再多的聪明才智,也只好浪费了,毕竟,他那时候真的看不出来有多出色,说不得,就因为生活的缘故,泯然众人,如同寻常的农家子弟一般,上个几年学,学个手艺,或者是直接到大城市里面打工,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一代代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轮回下去。
贺林能够接触到奥数,完全是他数学老师见他面临辍学的情况,一时怜悯,跟他说了,只要他能够在比赛中取得名次,就能减免学费,学校还有奖金,他这才走上了这条路,真正展现出了他在这方面的才能。
严教授听陈文嘉感慨了一番时运命运之后,便记得了贺林的名字。严教授作为国内数学家中比较有威望的一个,说实话,如今也是常常感慨后继无人,他每年都会招收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曾经有个博士研究生是他的得意门生,后来出了国,严教授有一年出国考察的时候,见到了自个这个学生,结果人家在国外不如意,毕竟,哪怕他拿到了永久居住证,在人家那里,他还是个外人,核心的东西根本碰不上,稍微想要多看一些,人家就觉得你想要窃取人家的成果什么的,结果一气之下,直接辞职了,后来,一个博士,直接在国外开了间杂货铺,跟一群做个位数的加减法都要按计算器的社区居民打交道,偏偏又舍不得那张绿卡,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混日子。
国内也很烦,愿意研究数学的人越来越少,也很难出成果,学生学这个出来,哪怕学到博士,能找到的工作也有限,专业的研究所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是严教授的得意弟子,想进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专业学这个的,想要申报研究经费,都不容易,毕竟,别的研究,人家要添仪器,要采购各种相关的设备,甚至要专业的实验室,你说数学要什么呢,你不是数学家吗,弄个黑板,弄点粉笔不就行了吗?在这种前途以及钱途都不明朗的情况下,搞到最后,数学系很多学生差不多都是调剂进去的,一些人甚至进去之后就想着转系,愿意报考严教授研究生的也不是很多。
严教授在教了贺林一段时间之后,便对贺林报以厚望,他知道了贺林的一些情况,知道他暂时不缺什么钱,而且对于生活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偏偏又有这么高的天赋,说句夸张点的话,简直就是为了数学而生的,因此,严教授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是哄是骗,也要将贺林收入自己门下,要不然,那就是暴殄天物啊。
这会儿严教授看着贺林在下面写写画画,专心致志的样子,恨不得直接走过去看看贺林怎么样,不过担心贺林紧张,还是没有下去,但是看贺林极为流畅,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在答题纸上答题之后,便是暗自点了点头,颇为欣慰。
贺林专注于答题,并不知道,严教授一直在关注自己,他这会儿头脑异常清明,灵感简直像是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看一会儿题目,就能理出思路,因此,不过两个小时多的时间,就将三道试题做完了,仔细验算一番,心里也有了底,不由长呼出一口气,哪知道他一时没注意,声音大了点,考场上又非常安静,竟是极为清晰,一时间,惹来了不少目光,贺林一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低下头去,打算再看一遍就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