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客厅延续明清风格,八仙桌,屏风,红木椅。
中堂摆放着两只红木太师椅。钟家当前的当家人钟皓和钟家硕果仅存的二姥爷坐在上面。
下首左右各有四张红木椅。此时也坐满了人。
钟小京和齐开轩是来得最晚的人。他们俩自然坐在后排的空椅子上。
和以往家族聚会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在坐的人个个神情严肃,有的在低头想心事,有的抬头看着墙壁上钟家祖宗的画像。
钟皓干咳一声,偏了偏身体对二姥爷说,“您是不是先讲几句?”
二姥爷年龄八十九,瘦瘦精精的,头发比一些年轻人还要黑,他半闭着眼睛,摇摇头,“你来说。”
钟皓坐正身体,表情严肃的说:“今天的事情大家想必知道了,审计署和证监会突击进驻瑞达,我们在全国各地的会所和一些高档会所几乎全部被勒令停顿。”
说到这里,钟皓停下来看着大家。
钟皓在钟家第三代中,既不是老大,年轻时也不算特别出色,但后来能脱颖而出,成为家族话事人,也算是跌破了好些人的眼镜子。
当年钟皓在京都混出了一个四大公子哥的名头,而其中三位都是以纨绔出名,最后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而钟皓仿佛天生对政策和商业有着特殊的敏感与情结。他能在一句话的新闻里敏感地嗅到政策的细微变化,也能在人所共知的政策缝隙里独具慧眼地捕捉到商业机会;他擅长将政治、政策与商业实际结合,更擅长以政治智慧应对商业危机。当年他牵头组建了一号俱乐部,更是将政商结合到了极致。
但凡事有利有弊,当一号俱乐部到了巅峰,影响越来越大,来自高层的打压也逐渐加强。
钟皓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危机,他快速弱化一号俱乐部,根据形势、政策的变化及时制定了政商分离的策略。后来一号俱乐部虽然一蹶不振,但钟家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有人说钟皓的每一步都准确踩在政策与政府的鼓点上。所欲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什么人在针对我们钟家?”钟皓的二哥开口问。
他的问题也是在坐的人都想知道的。
钟皓的脸上倒是没有失去镇定,他风轻云淡吐出两个字,“宋家。”
“京都宋家,你是指宋老?”问话的人满脸震惊。
“不可能。我们和宋家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况且宋老的性格习惯是不会干这些事情的……”
“如果不是宋老开口,谁有这么大能耐不动声色在全国范围内把钟家打个措手不及?”
“如果是宋老,我们是怎么让宋老如此大发雷霆?谁得罪了宋家的人?还是……”
有人把目光看向钟小京。现在钟家爱出风头的年轻人不少,但有能力惹大事的人不多。
钟小京冷冷挑了挑眉头。
“至于宋老为什么动怒,我找你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下原因。你们想想,谁最近干过什么天怨人怒的事儿?”钟皓敲了敲八仙桌。
客厅顿时静了下来。
在坐的除了钟小京是第四代,其他的人都是三代,甚至二代。他们有没有搞过什么事情自己清楚,但不清楚自己的子女们是不是搞过什么事情。
因此,个个心中不安。
钟小京自己也开动脑筋,寻思自己最近是否干过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这时,从门外快步走进一个人。
众人一看,是钟皓的助理。
他走近钟皓身边,低声附耳说了几句话。
即使是一向喜怒不显颜色的钟皓亦失声道:“竟然是这样……”醒过神来,他马上追问:“消息来源没问题?”
助理摇摇头,轻声说:“刚从李老那里打听出来的。”
在坐的人齐齐一惊。李老是钟家老爷子的好友,当年虽然最高也只不过是副部级,但李老的秘书现在却贵不可言,长老院长老。
如果消息来自李老,那么绝对货真价实。
钟皓先是摇头叹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给我们钟家挖了个巨坑。”
连一直半眯着眼的二姥爷都睁开眼睛,坐直身体问,“谁?”
“钟昇。”说出这个名字,钟皓的额头青筋暴起,他一掌拍向八仙桌,怒道:“前天在顺山的枪击县长事件,就是这个王八蛋搞出来的。”
客厅众人皆惊。
但除了已经精神惶惶的钟小京外,没有人听说过钟昇的名字,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叫钟昇的搞出了枪击事件,但怎么会牵连到钟家和宋老?
钟皓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沉声道:“枪击事件的受害人是宋老的孙女婿。”
众人再度讶然。
宋家二姥爷伸出枯瘦的手掌,轻拍钟皓的手,冷静道:“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我们就不怕不慌,现在的关键是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钟皓苦笑道:“钟昇逃跑了,除非抓到他,再找人去斡旋,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钟皓的三哥霍然开口道:“我们找李老出面,宋老总会卖给李老一点面子,当务之急是不惜任何代价说服李老出面。”
钟皓摇摇头,“李老不可能出面。只要宋老坚持,谁出面都没有意义。当弱小面对着强大,任何反抗和挣扎都是毫无意义……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尽量平息宋老的怒火,抓到钟昇,我们才有可能让李老出面。”
“皓哥的意思是说,如果抓不到钟昇,我们钟家就面临灭顶之灾?”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和可能性,包括钟家二姥爷,他混沌的眸瞳也猛然紧缩。
一直被纠结折磨的钟小京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我有办法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