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了可信程度之后,阿尔夫是一个相当可靠的合作伙伴。
依兰达之所以对密林卡夫卡印象深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即便是在豺狼鲁克的管辖区域内,他们的商船依旧能够畅通无阻。
孔塞林也就罢了,这位至少还是按照老派海盗的做法,比较有原则性。
那么鲁克这种基本是认钱不认人,甚至还有可能分分钟杀人越货的角色……能和他保持稳定的关系,甚至到了谈交情的地步,那阿尔夫的为人那就不是一般的周到了。
这固然说明阿尔夫公关的强大,同样其实也不是没有值得深思的地方,比如……密林卡夫卡那条固定的线路鲁克到底知道多少?
而黑珍珠号为什么要放任密林卡夫卡的货物自如来去而不干脆自己占了那条线?鲁克可不是放着巨额利润不下手的人。
而且,远东的航线基本回来的十中无一,他阿尔夫是怎么能保证的货源?
依兰达自己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开辟远洋航线,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非常的重要。
但是她并不确定能从阿尔夫口中问出真相……谁不会对自己的压箱底绝活有所保留呢?
“最后……能否容我请问一句,”阿尔夫的神色有些为难,“鲁克现在还活着吗?”
依兰达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你和鲁克是什么关系?”
她的心中已经下意识提起了警觉,她知道鲁克肚子里有太多的秘密,只是她实在不愿意这个人竟然和蕾拉的哥哥扯在一起。
“如果没有鲁克……我这条渠道建立不起来。”阿尔夫很坦然,“我知道您和鲁克有很大的恩怨,所以我不提别的,只想请求您一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替他办理后事。”
“你和鲁克很熟?”依兰达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的确很熟,”阿尔夫似笑非笑地看了依兰达一眼,“怎么,你要怀疑我的忠诚度?猩红玫瑰阁下?”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计较?”依兰达微笑着反问了一句,“难道现在你还打算推蕾拉下水?”
阿尔夫的笑容很显然的僵了一下,“死了?”
“对,他结下的仇家太多,也没人愿意给他治疗,死的时候大概比一条街边的野狗更凄惨。”
阿尔夫沉默了许久,“他的尸体在哪?”
依兰达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我想,你大概知道我和黑珍珠号的恩怨。”
“是的,”阿尔夫点了头,“鲁克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这是他罪有应得,我并不会对你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批判……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送他最后一程而已。”
然而多少被鲁克杀害的人都尸体喂了鱼,偏偏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人给他收尸,这本身其实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
但是人这一生遇到的荒谬事情还少?
有些时候明知道这件事荒唐到可笑,可却还是要去做。
阿尔夫并没有别的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等待着依兰达的回答,可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
但是,这是来自于合作者的第一个要求,于情于理依兰达都不好拒绝。
“我想问问,你和鲁克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尔夫看了依兰达一眼,露出的依然是那种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微笑,“蕾拉大概已经告诉过你我的身世了,只是她大概不太清楚,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到那个男人的庄园当中去的,我和鲁克,都出生在塔兰朵思的贫民窟。”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大概是从小一起打架一起捡东西吃的情分。”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么?”
他一直冷淡地称呼他们的父亲为那个男人,那种漠然甚至连依兰达都感觉到浑身发寒……不过,如果不是泯灭良知的人,怎么可能能从事奴隶买卖这种行当?
指望阿尔夫天真纯善,那本身就是一种愚蠢。
依兰达移开了视线,“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他的尸体在哪。”
阿尔夫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仿佛替鲁克收尸已经完全尽到了他们童年的情分。
这种漠然……是她所需要的,可也是她一直所避讳的。
她知道这是绝大多数常年在海上的人的最终的态度,但她并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所以她开辟远洋航线,而不是继续在莱曼群岛或者塔兰朵思待下去。
那样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我们接下来说另一个问题。”依兰达平静道。
“我需要密林卡夫卡现在所有带有迷幻催情类效果的药物,越隐蔽越好。”
阿尔夫若有所思地看了依兰达一眼,并没有问依兰达任何关于用途方面的疑问,“稍等。”
在密林卡夫卡,这种致幻类的药物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阿尔夫拿不出来的,他甚至连某些来自于远东的秘药都拿了出来。
那是一种传说中能让人感受到极乐的膏药,使用之后会让人日渐沉迷,逐渐茶饭不思,随着用量一点点加大……最后人死的时候枯槁如骷髅。
可惜就是耗时有点慢。
在教皇的忍耐度爆发到顶点之前,依兰达总算谈妥了一应事项,施施然带着梦魇号的诸人准备去“捕捉”小人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