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讪笑道:“我那不是照你的意思,要安抚他么?再说了,贾府的钱,不要白不要。”
凤姐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仁见凤姐不回,自己也觉无趣,又问道:“老爷可叫你过去了没?”
凤姐摇摇头,王仁就惴惴道:“也不知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姐道:“你放心,纵是此事不成,我也自己出一千银子给你,哥哥总是不亏的。”
王仁笑道:“瞧妹妹说的,我像是那等贪财的人么?”
凤姐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亲兄弟,明算账,哥哥替我跑腿,我总不能白叫哥哥劳动,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的,若万一以后我有幸替哥哥管生意,哥哥也会这样待我的,不是么?”
王仁连连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看一眼平儿,只觉几日不见,她的背影似又妩媚了几分似的,那心里不免有些想头,凤姐察觉了他的目光,站起身来,挡在他和平儿之间,淡淡道:“哥哥还有旁的事么?若没有,我想先歇一会,睡个午觉。”
王仁忙道:“没事了,没事了,妹妹先歇。”回头又看了平儿一眼,笑嘻嘻地出去了。
平儿等他一走,就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她对面的小丫头识趣地退开了,平儿就悄悄问凤姐道:“我说一句,姑娘不要恼——我见大爷这个样子,不像是个能支持家业的,万一日后真如宝姑娘所说…那可怎么办?”
凤姐道:“事都已经做了,这当口你又来劝我,不是可笑么?”
平儿踟蹰道:“我并不是要劝姑娘不和离,我只是觉得,姑娘许诺日后替大爷打理生意倒也罢了,那些官府里的勾当,还有印子钱之类的,毕竟都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事发…”
凤姐笑道:“你主子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你跟我最久,怎么反倒最不信我了?”
平儿道:“我并不是不信姑娘,只是凡事都留个后路总是不错的。”
凤姐翘着脚坐在床上,一面看着自己的指甲,一面漫不经心地道:“自古抄家还不抄人嫁妆呢,何况有我父亲在,那些都是小事罢了,谁家的家奴不贪点钱财,当家主事的还不是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皇上也是人,家里的奴才犯些小事也不会追究的,你放心。”
平儿道:“话是这么说,姑娘看看那贾府里,大老爷难道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么?说削爵就削爵,皇上的奴才也是奴才,当奴才的,总是身不由己。”
凤姐的眼就眯起来,转头盯着平儿道:“你莫非在感伤你自己?”
平儿不知她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讷讷道:“我是在替姑娘想…”
凤姐哼了一声,伸手点在她头上,戳得她额头生疼:“主子奴才,天经地义,你一日是我的奴才,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奴才,别镇日想些有的没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平儿见她不听,也只好叹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