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心里咋舌,只得住口。
吴先生觑见了说话的机会,连忙道:“鄙人绝没有胡搅蛮缠的意思,还请大人明察。鄙人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事出有因。”
桂萼慢悠悠的道:“事出有因?因从何来?”
吴先生道:“这徐谦县试、府试卷的试卷,鄙人都曾推敲过,此人不过中上之资,机缘巧合,才误打误撞的连过县试、府试,侥幸名列第一……”吴先生说话还是很有水准的,既没有承认徐谦作弊,但是也绝不承认徐谦水平,只是说他是运气,只是县试、府试能靠运气,院试也能靠运气?须知这院试的难度,可是比府试要高得多。
话说到这里,桂萼的脸色板起来,道:“吴先生有话,不妨明言吧。”
吴先生正色道:“其实鄙人所求的也很是简单,衙门外头大叫不公者如山如海,为证徐谦清白,请大人将徐谦的试卷拿出,供鄙人一观。”
话说到这里,就有图穷匕见的意味了。吴先生不相信徐谦的进步这么快,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那么还不如索性让桂大人将徐谦的试卷公布出来,是非曲直也就好分辨了。
徐谦终于忍耐不住,道:“你说要就要,那么提学大人岂不是很没面子。”他转向桂萼,道:“宗师以为如何?”、
徐谦就是想恶心一下吴先生,谁知道桂萼很是不给面子,抚案沉吟道:“此次院试的文章迟早都要示人,吴先生既然讨要,其实并无不可,既然你要看,本官为示公正,拿出来请吴先生一观也是无妨。”
徐谦顿时无语,热脸贴到了冷屁股,原本是想说桂萼这样很没面子,结果现在没面子的成了他。
正在这时候,桂萼已经吩咐了一个书吏,过不多时便有人将徐谦试卷呈上,桂萼对吴先生道:“久闻吴先生的才名,便请吴先生指教。”
吴先生接过卷子,深吸一口气,便将徐谦的试卷从头到尾看起来,他恨不得自己有四只眼睛,生怕遗漏了一点错误,认真到了极点。每一个字,每一个对句,似乎都要嚼烂了才干休。
等他把文章看完,随即冷笑。
徐谦的进步固然是让他惊讶,可是他却明白,徐谦的文气比他那得意门生的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从公允角度来说,徐谦至多也只能和杨佟之并排第一,若是非要争出个高下,杨佟之的文章似乎更精细一些。
吴先生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激动地道:“老朽扪心自问,这篇文章和杨佟之的文章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杨佟之考试之后,曾将他的文章默写出来给鄙人看过,徐谦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语出夸张,其实就是抬高自己的门生,贬低徐谦,试图重新影响桂萼的决策。
桂萼却是眯着眼不吭声了,似乎想听听徐谦怎么说。
徐谦冷笑道:“何以见得?”
吴先生正色道:“杨佟之对句严谨细腻,破题精巧,在这一点上,你比他差之千里。”
徐谦反驳:“我的破题也很精巧,君子于仁厚先天下,而应之者神矣,这还不够巧妙?”
吴先生道:“牵强附会而已,这若是巧妙,天下文章皆巧矣。”
徐谦道:“我的文章言的是大道,是奉劝上位者以孝治理天下,莫非这也错了?”
吴先生冷笑道:“君子笃于亲明明是讲述教化仁德,与孝何干?你这不是牵强附会做什么?况且孝存之于心,而非言之于外形,上位者凭着本心去行孝,又与天下人何干?”
徐谦道:“上位者自然要做表率。”
吴先生不以为意,已经懒得和徐谦啰嗦了,在他眼里,徐谦连和他辩论的资格都没有,纠缠下去,只会影响他的声誉,便道:“总而言之,你的文章狗屁不通。”
徐谦眼眸一亮,一字一句地问:“难道天子必有父,诸侯必有兄,展宏孝治而展亲这句话也是狗屁不通?哎……我原道吴先生是旷世奇才,今日见你这些污言秽语,想不到竟是个草包。”
吴先生被徐谦一句句的质疑,已经惹得恼羞成怒,大喝道:“天子受命于天,天即是父,诸侯乃天子宗亲,天子便是其兄,你的文章,统统都是狗屁不通,还想胡搅蛮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