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把他带回家中,也不提兰家小娘子的事,只问:“姑母和表妹到京,你打算让她们在哪安顿?”
“叔祖他们的意思,是要阿娘住到家里去。不过我想,阿娘可能想住到你这里来。”
姑母几乎没有回过长安的卢家,自然是觉得住在卢家不方便了。不过她也不可能一到京就直接住到自己这个小宅子,卢家恐怕也不会答应,萧漠便道:“那便先在卢家住几日。姑丈调入京中的事,有没有眉目?”
卢文希道:“京中暂没有缺,恐怕还得等等。”
“若是能调入京中,不如干脆买个宅子,等姑母到了,咱们好好商议商议。”
卢文希点头,停了一会儿,又说:“阿娘这次进京,恐怕是要呆一段时日的,不只是为了阿爹调入京中任职,还为了我们的婚事。”
一提起婚事,萧漠也有些心烦,“那你还有什么等不得的?大太阳底下,就等在坊门外,给熟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卢文希被教训的又一次低下头,低声嘟囔,“我也是一时情急,我听说,有几位王妃正给他们家做媒……”
萧漠惊讶:“你听谁说的?”
“叔祖说的。好像兴平公主有意与相府结亲,不是凌家,就是李家。”卢文希满是忧虑,“凌四郎是卫太傅定下的女婿,不用多提,可李家却有两三个适龄的……”
凌四郎是卫太傅定下的女婿……,连表弟都这样说,萧漠更加烦躁,干脆打断他:“你急有什么用?你去那里等着,就能阻止此事了么?就算你见到了那小娘子,她就能阻止她母亲么?”
卢文希被他逼问的,也火气上涌,反驳道:“好歹能商议一下,想想办法,总比什么也不做好吧?等在那里,怎么都比闷在家里觉得安生!”
萧漠一时想不到话来说他,只瞪了他一眼,卢文希说完也有些泄气,归根结底,他还是不能改变兴平大长公主的想法,于是只能端起茶来咕咚喝了一口。
有了今日之事,萧漠之后只要有空就会看着卢文希,怕他一时情急,在姑母入京之前,做出什么事来不好收拾,倒也因此没有空闲再去公主府、再烦恼嘉桐的事。
这一日天气闷热,萧漠出皇城就直奔卢府,却听说卢文希今日出城去慈恩寺了,他忙上马追了过去,赶在曲江池边就捉住了卢文希。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啊?”卢文希一看见他就抱怨,“我出来走走也不行么?”
萧漠道:“这样闷热的天,你不在家里乘凉,去慈恩寺做什么?”
卢文希道:“找和尚说说话,静静心。”
“那好,我与你一起去!”
卢文希无奈,只得与他一起往慈恩寺走,谁知没走多远,两人就遇见了新康大长公主府的人。
“阿棠,你怎么在这里?”萧漠迎上去问道。
卫嘉棠回道:“我陪着阿娘出来游湖,师兄今日也出城了。”
萧漠点头,正要说自己二人要去慈恩寺,就见后面犊车车帷掀起,嘉桐探头出来看向自己。他不禁露出笑意来,向着嘉桐点头示意。
“这么热的天,师兄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船吧!”卫嘉棠邀请道。
萧漠一想,不管卢文希去慈恩寺要做什么,自己只要拉着他上了船,他的计划便都泡汤了,就笑着应道:“也好。”
谁知卢文希竟然也没有拒绝,还笑眯眯的随着他们一起到了岸边。
等到犊车车帷掀开,里面女眷依次下车,萧漠才明白,卢文希为何一点反抗也没有,原来那兰家小娘子就在新康的车上!
“表姐去慈恩寺上香,路上车坏了,正好遇见我们,便一起来游湖。”嘉桐看了看那对表兄弟的面色,解释道。
新康并不知这些少男少女间的事,还笑道:“今日也是有缘,既然都遇见了,便一起去游湖吧。”
嘉桐跟兰瑜敏一左一右陪着新康进入船舱,萧漠则趁嘉棠不注意,警告卢文希道:“这事我一定会告诉姑母的!私下约会,你知不知道这事万一给人知道了,会闹成什么样?”
卢文希不答,越过他也进了船舱。
这艘画舫有三间船舱,新康带着嘉桐和兰瑜敏进了船头那一间,嘉棠等人则进了船尾那一间,两边中间还隔了一间舱室,只能隐隐看见人影,却听不见彼此说话。
嘉桐看兰瑜敏心不在焉,总下意识的往船尾看,她怕新康发现端倪,便叫兰瑜敏跟她一起出去,站在船舷栏杆边上吹风:“在湖面上果然凉爽许多。”
“是啊。”兰瑜敏短短应了一声,明显没有交谈的兴致。
嘉桐便回头看了一眼,见母亲正歪着听琵琶,没有注意自己二人,便拉着兰瑜敏又往船尾走了几步。兰瑜敏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紧张,嘉桐却并不说破,在栏杆边上倚了一会儿,发现卢文希频频向自己这里看,便对兰瑜敏说:“我进去跟阿棠说句话,表姐稍待。”
说完便进了船尾船舱,对嘉棠道:“你不是说要与萧师兄学下棋么?今日正好没别的事做,不如现在就请萧师兄指教吧。”
“对啊!差点忘了。”嘉棠叫人摆上棋,就叫萧漠教他下棋。
嘉桐做出一副专心观棋的模样,卢文希向她看了几眼,见她没有出去的意思,便悄悄起身出了船舱。
萧漠立刻察觉,转头要叫他,却让嘉桐挡住视线,还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叫卢文希。萧漠微微蹙眉,面带担忧。
嘉桐指指自己,示意自己会看着,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