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北家的面馆内,甚至是在三河镇的街市上就一波又一波地掀起了吃面狂潮。继火了半年的大肠面之后,北雪又先后推出了,炸酱面、臊子面、拉面、担担面、乌冬面、阳春面、烩面,再之后又是油泼面、刀削面还有葱油拌面。
总之是这面馆的生意已经被她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但周遭如雨后春笋般林立起来的面馆都被她一次次的推陈出新所打倒,就连泾水县里的食客也一批批地涌到三河镇来吃面。
不过这也仰仗了那位在县里做师爷的小舅舅,县里的食客多半都是听他宣扬所至。吃到嘴里果真与一般的面味道不同。
吃的人越来越多,面馆的生意越来越活。后来苏牧何甚至怂恿北雪到县里开一家面馆,不过这想法一出,就被苏氏坚决制止了。在她眼里,北雪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不可能在娘家待一辈子,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至于她今后想怎么样,那就要看到婆家之后的了。
所以大家想一路杀到县里的事,就被苏氏在摇篮里给扼杀了。
不过经北雪不断推陈出新后的面馆生意却是越来越好。于是北家人就开始重复一个过程,面一碗碗地卖出去,银子一串串得流进来,积得多了,就开始琢磨着四处买地。
地买得多了,也就有了经验。
北雪的宗旨是,不论什么地都可以买。难得买到的好地,都种了麦子;坡地用来种果树,沙土地用来种花生、红薯、甚至是药材;而盐碱低洼地一率改成水田栽种水稻。
到那一年过年的时候,北家共添了三十亩耕地,一头耕牛。年夜饭是六菜一汤,还包了猪肉芹菜馅的饺子。邻居庄志家也因为学了北雪的种植改良技术而多打了粮食,庄志在年夜饭的饭桌上第一次喝了二两小烧。
到了第二年,不但北家的大面积土地开始耕种,面馆那边推陈出新的吃食又出来了。
镇上的人本以为这回又是什么面,或者是针对有钱人家做的精细吃食。其实则不然。春天里,北川就开始爬到树上摘槐花和榆钱儿。槐花的用处很多,做槐花饭,蒸槐花糕,弄得半条街上都是槐花的香味,再就着自家的下水汤喝上一碗,大家都说好吃。
至于榆钱儿的用处,大家更是没有想到,这平时不被人搭理的东西,居然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每天胡桃都将摘回的榆钱儿洗好,北雪就用粗面将榆钱儿拌了,然后上笼一蒸,而后再浇上盐水泡出来的椿末、蒜泥、辣椒面、大茴粉,这两样吃食,足足让三河镇的人们吃了整个春天,到了槐花和榆钱儿都落尽的时候,人们还在回味这味道。
夏日里,就去地里采些茼蒿,马齿苋,荠荠菜什么的,切碎拌上粉条末,加些作料,用细面一层层裹了,一龙一龙地盘在屉上,再上火一蒸,这就做成了“菜蟒”。菜就是普通的山菜,甚至是大家都觉得又苦又涩没人吃的菜,可是到了北雪的手里,蒸出来就香喷喷的。
便宜又好吃,普通人家也买得起。
入了秋,大豆下来了。一种大豆北雪就能变出好多种吃法。发豆芽,做酱油,磨豆腐,炒菜做汤样样好吃。
第二年过年的时候,北家有了六十亩耕地两头耕牛,年夜饭是八菜一汤,包了肉三鲜的饺子。胡桃已经能做简单的衣裳和绣工艺较复杂的绣品。北川则成了蒙馆师傅最得意的门生,遇人就说北川这孩子以后有出息。
到了第三年夏天,那是北家人过得最快乐的夏天。因为他们的日子从来没有这样充实过,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被那绿油油的麦田填得满满的。
夏天的时候天很长,一大早晨大家便起了床,启明星仍在天边闪烁。那麦田像墨海一样,一池一池地在微风中摇曳。田野就像液化了似的,波动着深深浅浅的浪涛,也伴着北家人无数的笑声。
秋日,麦田成熟。那浪涛就变成了一片片的金黄色,将麦粒搓出来放在嘴里一尝,居然是甜的。再后来苏氏就拿起镰刀带着孩子们收麦田。
进了地,先割出一个扇面,而后就分了工,割的割,捆的捆,一气就到地头。这时候天边才渐渐磨出一线红,金黄的麦田就一块块地亮在了眼前。
再折一个来回的时候,大家开始坐在地头休息。苏氏就拿出盛了烙饼的篮子,一人分两卷。或是卷了黄瓜的,或是卷了蘸酱的辣葱,或是卷了腌制的香椿叶……再捧着瓦罐喝上一气还微温的汤水,紧接着继续干活……
苏氏望着饱满的麦粒就笑着,“这一片麦田收成真好,收了麦田咱家就备料,明年春天盖新房。”
果真到了第三年过年的时候,北家不但住进了新盖的两进大院子,年夜饭也足足做了十二个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