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正是农闲时节。山上没有什么人,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扛着农具带着斗笠的农人,也都是一脸无奈地摇着头,嘴里都说着这虫子的事。
看来,虫害确实是真,而且似乎还很严重。
北雪加快脚步,往山上赶去。
又走一段路,迎面吹来的热风中就夹杂着一丝丝青草的香气。满山遍野的大豆和玉米,油绿绿的颜色在太阳下一晃,甚至有些发亮的感觉。
不过仔细一看那玉米叶子,确实出现了一片片被啃食过的、带着些弯弯曲曲的痕迹。而大豆叶子细看之下也有些发黄。
停下脚步上前细看,却没有看到虫子,但是这庄稼叶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北雪担心起来,东山与西山一林之隔,就算东山那边现在还没有虫患,但是用不了一两天就会有的。而自家在东山那边种植了大片的大豆,这种植物可是最怕着虫的。
心里有事,脚步就越发的急促起来。她一边向前走,一边琢磨着怎么只见痕迹,不见虫子。
正在这时,突然就听到前面有人哇哇乱叫起来。倒是把凝神想事情的北雪吓了一跳。
“哎哟!哎呀……”
寻声而望,四下无人。
再转着圈的寻找,才见不远处只有一个戴着斗笠的农人,不知道一蹦一跳地在干什么。
北雪沿路而去,只见这人斗笠很大,将他的半个脸都遮住了,所以看不清长相。身上穿了一件瓦灰色汗衫,下身是一条墨蓝色的宽角裤,藏青色包口布鞋,再加之头上若大的斗笠,一副地道的农人打扮。
这会功夫,那人又躲闪着跳了起来。
“大叔,你这是怎么了?”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北雪高声问他。
那人身子一僵,转头看北雪,声音就有些发颤,“虫、虫子,怎么捉?”声音虽然带着胆怯,但却非常好听,很浑厚,像带着磁力一般。
一个大男人还会怕虫子?这对北雪来说就有点无法理解了。
生在农家什么没见过。除去北焰那样常常上山打猎的人就不说了,就单说这些种地的农人们,在地里见个虫子和田鼠之类的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眼前的人还是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看着结实壮硕,怎么连条虫子也怕。
看着他在虫子面前躲躲闪闪举足无措的样子,北雪就“扑哧”一笑。
斗笠下面的人也笑了起来,声音依旧好听,“让姑娘见笑了。”想了想又道:“我娘说地里的庄稼生虫了,让我来捉。可我到这一看就傻眼了,这虫子软软的,身上似乎还带着刺,摸在手上万一有什么毒可怎么办?再者它一爬一爬的样子,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这样的话要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倒也不奇怪,可眼前的七尺男儿……
北雪摇了摇头,尽管他有着极好听的声音,但在北雪心目中的男子汉形象还是打了折扣。
她就顺手从路边捡了一个木棍,笑着走到大豆秧面前,在斗笠大叔的注视下,很是自如地用木棍到大豆秧上敲了敲,那虫子立即滚落在地,接着北雪毫不留情地上前就是一脚,那脚下的虫子就灰飞烟灭了。
斗笠大叔僵直着身子愣了好半晌,这才缓缓摘下帽子,又是钦佩又是羞愧地看着北雪,瞪直了眼睛惊愕地问道:“原来就这么简单?”
北雪耸肩,“就这么简单。”
那人有些了然地呵呵一笑,用斗笠当扇子给自己扇风,掩饰着脸上的尴尬。
不过他这么一摘下帽子,北雪也有点愣住了。
刚刚他以帽遮脸,从他那一身打扮来看,北雪以为他会有三十多岁,后来他说话,北雪觉得他可能没有那么老。现在一见庐山真面目了,北雪才知道,这人不但不老,而且还很帅。
据她目测,此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浓眉大眼中透着一股子机灵,鼻梁高挺,双唇薄厚适中,色泽甚好。倒是一副心肾健康之相。
只是这农活显然是他没有习惯的。北雪暗暗在心中思量,这恐怕是一位落弟秀才,多年苦读,终日无望,最后又只得回归农田,可这样一来,就弄成仕途不成,务农不会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