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色已黑,当晚北焰和北川兄弟两个护着北雪和轩儿,一路将他们送回了夏家。
进了大门,院内寂静无声,正房那边似乎薛氏带着夏靖宇已经睡下了,连灯都熄了。而夏贞那屋,窗纸中透着她绣针线的身影,再到后院一看,夏骆的房间关门闭窗,正在苦读。
唯有不知道夏季在做什么。
北雪就在心中狐疑,既然都各自准备睡下了,那两个丫鬟,还有剩余的两个车夫是怎么安排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人,就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刚一推开,流珠和香绫就迎了过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少奶奶!”
北雪应了一声,也不问什么,就直接打水给已经眼皮直打架的轩儿净面洗漱,安排他睡下。直到轩儿躺好了,呼吸渐渐均匀了,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到立在门口的两个丫鬟面前,轻声问:“我娘没有安排你们睡觉?”
“啊?”两个丫鬟一愣,有些吃惊地望着她。
北雪一怔这才明白,现在不能叫娘了,于是就很不自在地改口道,“我是说薛妈妈。”
“没,没有。”香绫道,“薛妈妈只说让我们在这守着等大少奶奶回来。待侍候完大少奶奶了,一个去西次间睡觉,一个在这里守夜。”流珠又接话道:“奴婢不敢睡,大少奶奶还没回来,明天起程的事宜还没准备好,您不在家,我们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不该收拾什么。”说着就在屋里望了望,请求道:“大少奶奶准备带什么,就和奴婢说,奴婢连夜收拾。”
带什么?北雪也在这屋里望了一圈,能有什么好带的。自己大老远带去的东西,说不准到人家侯府的眼里就是一堆垃圾呢!再说她只是去摸一摸情况的,暂且还没有长住下来的准备,嘴上就说道:“没有什么好带的。”又指了指他们带来的箱笼,你们不是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我和轩儿有两套换洗的衣服就行了。”说着她就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心想:还带什么呀,有钱在手,还不是走到哪都安心。
两个丫鬟脸上有些意外,但也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赶紧说道:“那奴婢侍候大少奶奶睡下。”
“不用,”北雪摇摇头,“你们一起去西次间睡了吧,舟车劳顿也累了。”
流珠连连摆手,“大少奶奶,那可不成。薛妈妈说让我们留下来一个守夜的。”
“守什么夜?”北雪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大少奶奶一叫出口,就得改变了从前的生活习惯了。说起来古代这样的封建制度有多不合理。
有的人生下来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需要付出任务努力。而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侍候别人的。看来不公平之处无处不在,人与人之间很难有一个平等的起跑线。
而这一点对于古代来说,相较于现代更明显更不公平。
两个小丫鬟就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门口不敢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北雪只好转身,耐着性子道:“我睡觉没有被人守夜的习惯,那样我反而会睡不着。现在这里不是侯府,还不用守着侯府的规矩,这些事情等到了京城再说吧!”
两人就对视了一眼。又见北雪也不搭理她们,转回身子对着镜子卸头发,只好轻轻关好房门,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纵使北雪的身体里有一个成熟的灵魂,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借着月光望着外面一片皎白。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有些不明不白。自己就这样和薛氏去了京城会不会太鲁莽了?可是不这样,又要怎么样?
咬了咬嫣红的嘴唇,索性翻身睡觉,多想也是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第二天一早,两个丫鬟比她起得还早,蹲在厨房了烧热水,准备早饭。北雪不由在心里好笑,这大少奶奶还没上任,就可以吃别人做好的饭菜了,怪不得高芳茹争着抢着,甚至忍着丈夫断腿的痛处都要嫁去大户人家。
这岂是一个舒坦了得。
吃过了早饭,薛氏就安排人往车上装东西,等着魏大总管一来,一行人就出发。北雪能明显感觉到,她在躲着自己,似乎是尽量避免单独和自己接触的机会,这是在躲什么?
越是这样,北雪的好奇心越强,不由上前道:“娘,家里的粮食和房子怎么处置了,您和二郎他们商量好了吗?”
“正要和您说这件事儿呢!”薛氏笑了笑,说道:“昨儿我和二郎商量好了,这三河镇日后恐怕是不会回来了。所以该变卖的一件不留,我们先走,二郎处理好家里的事,也会随后赶上来。”又道:“还有您那陪嫁田产种出来的粮食,待二郎换成银两之后,都会如数交给您的。”言语之间非常恭敬,一直都在用尊称。
北雪只好道:“粮食可以变卖,田产我已经让庄叔代管了。”
薛氏没表态,只是呵呵地笑,转身又继续安排人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