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久远的少女时代,欧景年也曾经充满了对文艺的幻想和追求。她觉得自己会是一个丁香花一样的姑娘,撑着油纸伞,走在悠长的雨巷,给无数路人带来惆怅和彷徨。
年轻时候对爱情懵懂的憧憬随着初恋的失败而告终,连带着终结的,还有她那颗立志做文艺青年的心。
欧景年心如死灰地过了好多年,终于有一天想明白了,开始重拾对生活的热情和渴望。
同时恢复的,还有她那颗充满了小资趣味的小心脏。
她想,她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从今天起,她要运动、社交、积极向上,她要给独孤桀骜做个好榜样,讲文明、懂礼貌、学知识、有情怀、天天正能量。
欧景年已经幻想了一整个美好的将来——独孤桀骜被她教育成一个彬彬有礼、斯文秀气的淑女,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她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在遥远的将来一同老去,独孤桀骜生下一大堆和独孤桀骜一样活泼可爱的孩子,而欧景年自己,则带着相许终身的那个人,微笑着一起在月下看这群孩子嬉戏打闹。
然而这一整个将来的幻想都被独孤桀骜瞬间打破,小家伙说到做到,真的把萨瓦迪卡所有的员工都拉了出来,简单训话之后,一扬手,店员们参差不齐地跑起来,每个人都满怀幽怨,却不敢当着独孤桀骜的面说出来,于是只好用行动抗议——每个人都脚步沉重、面色肃穆,像是八百年没有吃过饭的奴隶。
欧景年:“…独孤,你叫大家脚步轻点,别搞得像鬼子进村似的。”
独孤桀骜:“鬼子进村?鬼难道不该身轻如燕吗?”她也真是搞不懂欧景年在想什么。
欧景年:“总之你叫大家跑得斯文点,也别强迫人家,稍微跑一两圈就可以了。”金湖虽然是个人工湖,但是也不小,跑一圈至少要15分钟,10圈就是150分钟,欧景年想象了一下自己跑步两个半小时的情形,发现光是用想的她就已经快要吓晕了。
淡定,正能量,欧景年不断地想,为了鼓励自己,她右手握拳,在胳膊上挤出一点点“肌肉”。欧景年满意地看着自己“强壮”的右手,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月下金湖有多美妙,欧景年的心情就有多好。她甚至万年难得一见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月下金湖的照片,用app把照片修得像油画一样,然后发到了朋友圈。她以前从来不发朋友圈,突然发了一张,好友们顿时纷纷留言。
冯姐:小欧,几天没来上班,原来在金湖快活呢?是跟谁在一起呀?
领导:小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文白:是在咱们店外面拍的?真漂亮!
小丁:欧姐,在金湖呢?什么时候一起出来玩呀。
……
各种留言,不一而足,欧景年微笑着看着,挑了几个留言,还没回复玩,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位置显示是b市。
欧景年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起来,接通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显得既陌生,又熟悉:“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去那里了。”
欧景年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头也沉默了一会才说:“三月份我会去申城开会,有空见一下吗?”
“要看。”欧景年努力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不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安排。”
“呵。”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笑得欧景年的心莫名地不安,她把手机换了一只手,顺便起身,预备说几句撑场面的话来,然而不等她完全站直,手机就已经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手给抢了过去,欧景年怔怔转头,看见独孤桀骜一蹦一跳地经过,挥舞着她的手机对她做了个鬼脸:“干什么呢,头都不抬,叫你也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