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没有什么影响。
苏婉儿捂了脸,指缝间滚滚而出的全是热乎乎的泪,她呜咽蜷缩在柔软的电梯沙发上。秦冰始终没有说话。苏婉儿只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心里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她不断地想起跟秦喜玲的种种,小时候,长大以后,一幕一幕。
那些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细节,秦喜玲某一时刻的笑容,某一时刻的身影,某一次生气撅起的嘴……全然从记忆里清晰可见,每一个都是鲜活而甜美的记忆。可是,从今以后,终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听到她喊“小乔”,都不会再看到穿着雪纺大摆裙在五月的槐树下跳舞,大波浪的长发飘散。是的,再不会闻到她的气息,听到她的声音…………
她哭得很伤心,只觉得眼泪流啊流,心里那块堵得慌的地方依旧堵得慌。妈妈去世时,她不敢在人前哭,怕惹爸爸伤心就关在屋子里偷偷哭。可是,秦喜玲来了,知道妈妈去世,却哭得那样肆无忌惮,哭得那样大声…¨
如今,自己居然也这样哭她。苏婉儿终于是哭得累了,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是自己很累了,心像是空了一块,有风从中过,带来彻骨的寒凉。
秦冰拿了纸巾想要替她擦泪,终究觉得不妥,于是那只手在半路顿了一下,将纸巾放到她手中,这才缓缓地说:“少夫人,我跟叶队从小长大,他是个言必诺的人。如果他对你承诺过什么,就一定会做到的。”
苏婉儿“嗯”一声,那话也就轻飘飘地⊥过去,因为大脑一片空“叶队,很重视少夫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过他乱了方寸。但只要涉及到少夫人的事,都琢磨又琢磨。小心翼翼的,所以,少夫人——”秦冰缓缓地说。
苏婉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像是忽然亮堂一样,一把抓住秦碜的手,问:“你的意思是说,玲子还活着…是不是?”
秦冰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该推开她。苏婉儿抓着他的手,想叶瑾之说过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他知道秦喜玲对她的重要性,一定会谨慎的,怎么会设那样的局呢。那么,秦喜玲一定还活着。
“是不是?”苏婉儿又问了一遍…心里却就有声音将自己这种陡然腾起的小火苗给掐灭了。因为只要问一问大哥和爸爸就知道了,严清雅说了是他们亲自见证了玲子的死,送她去火化的。
“少夫人,我一直负责你的安危。这些,我——,不知道。”秦冰终于开口,局促不安的回答,让苏婉儿颓然放开他…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低声自语:“我就知道,上天怎么会待我那样好?这二十多年辗转…亲人生死分隔,离散。呵呵。”
她自嘲起来,泪水再度落下。因为由秦喜玲的事,想起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奔波。真的很累。以前,她极少去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因为后视镜是拿来偶尔反省的,不是拿来让自己裹足不前的。
可是这一刻,她放自己任性一回,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把对妈妈的思念…对大哥的愧疚,对秦喜玲的想念,对命运坎坷的难过,全都哭出来。
秦冰大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女人哭起来,一阵又一阵的。他起先以为哭一会儿就没事了…却没想到止住哭了,这会儿却又哭得比之前更厉害。秦冰这下就慌了神,也顾不得许多,抽了纸巾递给她。苏婉儿也没接,只是哭。秦冰只好顾不得礼仪,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少夫人。叶队做事自有安排,你要相信他。你要相信他为你做的事。”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哭。秦冰像是安慰一个小女孩,继续唠叨:“少夫人,不伤心,我都看在眼里的。叶队只有跟你一起,才有喜怒哀乐,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开心。你不在,他总是记挂的。那天,你去南方老宅,他是隔半个小时就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叶队很在乎你,他多听话的人,为了娶你,敢逆老太爷的意思。为了娶你,还将很多计划都重新改变了。你不理他时,他就火急火燎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抓狂。”
苏婉儿这一轮哭下来,已经没有力气了,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只不过感觉很累,想倒下去睡了,便再也不醒来。于是,就靠在那沙发上,眼泪也没流。
秦冰觉得是自己的劝说奏效,立刻又说:“我从没见过叶队在乎别人,除了少夫人。少夫人,如果秦小姐真的不在了”
秦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那肯定是个意外,你知道,尚林哥,陈四少,叶队都不想让你伤心的。你——,不要怪叶队。
其实,苏婉儿从听到秦喜玲之死,就没有怪过叶瑾之。是啊,为什么要怪他?他们楚河汉界,立场不同,即便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要放过玲子,玲子未必就肯接受,想起玲子那天来见她的阵仗,却真像是诀别的。再何况刀枪无眼,意外良多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叶瑾之,去责怪这个随时都可能没有命的男人。
她刚才只可恨那严清雅,只为秦喜玲之死感到十分难过,哭得伤心罢了。
“我没怪他。”苏婉儿缓缓地说,自己抽了纸巾擦眼泪。哭过了,是为了更好地面对。
秦冰听到她回应,大约觉得自己的劝说奏效,于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继续加班加点地劝说:“其实,叶队喜欢少夫人好多年了。就巴巴地等着手头的这事快点结束。才好跟少夫人在一起。谁知道事情陡然突变的。少夫人,真的,叶队很在乎你。”
苏婉儿虽然因为累,这时候的反应有点迟钝,但还是听出秦冰话里隐含了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