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没?那外来户姓杨的可真是有钱啊!流水般的材料运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造宫殿呢!你说那杨姑娘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别是不义之财吧?”站在牌坊下,望着远远朝山脚宅院行去的拉货车马队,一名妇人一边剔牙,一边冲身边的同伴道。
“大丫他娘!你就别瞧着眼红了,你们家大丫在城里禹王府做事,住的那才是宫殿呢!我们穷地方就算是再有钱,又能造出什么气派宅院来?恐怕最后不过是四不像罢了!我家黄根手艺那么好,那姓杨的丫头偏不识货,不来请我们黄根做活,倒要舍近求远,去白石村请了黄木匠家的,结果呢?我可都听说了,那丫头不懂事,差人将窗户炕头都扒了,整一瞎折腾呢!”陪同的妇人笑着应道,她男人是香坊村的木匠,此番工程没有他家的份,心中早就揣着不痛快了。
大丫他娘听了这话,十分中意。捧她女儿的话她听得多了,可从来都听不厌。早年她肚皮不争气,只生了两个女儿,没少在村里妇人间抬不起头来。后来遇上了荒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只得将不到十岁的大丫头卖给了人贩子。
没想到是福不是祸,大丫长得标致,命也好,辗转间入了禹王府,几年下来升了二等丫鬟。自此她家便在村里扬了眉吐了气,每年大丫托人捎回的东西都是村里人没见过的稀罕物,她们一家三口可是成了村里的风光人物。
所以说得一凤凰女,胜似生儿子!里长家五个儿子又怎么地?还不是苦哈哈种田的命?
她笑眯眯的回道:“都说了,我家大闺女已经得了主子改名儿,如今叫语晴了,你们还大丫大丫的叫,什么时候才能改口啊?”
旁的妇人都笑道:“这不是从小叫惯了的吗?亲切!”
众妇人笑成了一团,簇拥着大丫她娘凤凰似得往村里去了。
却说工程进度一日赶一日,眼看着水道也铺设好了,青砖石也上了,就等着引水试用。
宅院的水井里捞起了死人,自然是不能再用的,那日之后杨子熙便早早的命人堵上了井,打算另想办法寻新的水源。医院用水量极大,一担担的从河边挑了来,肯定不成。杨子熙的计划是从香坊村前的河道里引一路活水过来。
宅院和河道之间隔了个香坊村,除非绕道,否则引水渠怎么也得从香坊村里穿过。杨子熙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找上了孙里长。
沿着一溜排的宅院,走到了孙里长家门口,院墙倒比别家瞧着光鲜些。虽然同是农家小户,但宅院外收拾的齐整,墙也是刚粉过的,唰白,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比隔壁两家黄扑扑的土院墙要强多了。
杨子熙前一日便让杨一来递了帖子,听闻孙里长的二儿子孙耀乙是念过几年书的,虽然没考上南淮书院,但平日里也能给村民们念念信,写写对联什么的,算是半个文人,想必不会瞧不懂帖子上的字。
果然,她还未到门口,孙里长的夫人陈氏便迎了出来。
“杨姑娘真是书香门第出身,做事就是讲究!一个村里串门子还学着城里人递帖子,可是懂规矩啊!”陈氏年过四旬,保养的好还算年轻,不像寻常村妇那般黑黄枯瘦,倒有几分富态。她笑着上前拉住杨子熙的手,上下不住的打量,嘴里继续说着好话道:“早就听我家老头说,杨姑娘年岁虽小,人却能干,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年轻!”
说着又瞥见了旁边的子暮,陈氏惊了片刻,方才又回过神道:“乖乖!这是令妹……还是……怎生这般标致?”RS